今年9月25日,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了《關于營造企業家健康成長環境弘揚優秀企業家精神更好發揮企業家作用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這是中央首次以文件形式明確了企業家精神的地位與價值。而剛結束的十九大更是進一步指出,要“激發和保護企業家精神”,“構建‘親’、‘清’新型政商關系”。

源于農耕的中華文明,多數時期處在重農抑商的政策和輿論環境中。但自從改革開放后,企業的發展環境和企業家的成長環境越來越好,非公經濟發展迅速,特別是在全球產業鏈自組織形成的國際分工體系中,中國獲得了較大收益,中國企業家們也從這種比較優勢產生的資源配置不平衡和信息不對稱的罅隙市場中獲得了收益。

經過30多年的快速增長,中國在全球產業鏈國際分工中的角色面臨升級。由于要素價格上漲、要素供給下降和資源約束強化,導致產業結構也隨之面臨轉型升級,“后發優勢”明顯減弱。特別是當經濟總量躍升至全球第二位后,由于不斷遭遇各種地緣政治的干擾,加快了中國在全球產業鏈中的角色變更,但也由此讓中國更加主動地參與全球經濟治理,主動推動產業升級,主動從“世界加工廠”向創新型產業轉化,主動培育全球供應鏈領先企業。

約瑟夫·熊彼特將創新定義為新技術、新知識的大規模應用,而發明則是技術上的重大突破。因此,企業是技術創新的主力,而企業家既是經濟活動的主體,更是技術創新的主體。

政府和社會輿論在營造企業家健康成長環境的過程中所起的作用是至關重要的,浙商的興起就與浙江省各級政府“放水養魚”式的扶持密不可分,也與浙江的歷史文化底蘊密不可分;而部分地區經濟沒有跟上發展步伐以及企業家群體式微,也與一些地區各級政府的不作為、亂作為甚至亂伸手有著直接或者間接的關系。

《意見》是面向各產業的,但筆者認為,物流行業的企業家對健康成長環境的需求更為迫切。

一方面,物流業貫穿一、二、三產業,銜接生產和消費,已經成為支撐國民經濟發展的基礎性、戰略性產業,也是目前拉動經濟增長的第一主力軍,亟須企業家群體創新引領;另一方面,由于物流業起步晚、起點低,長期存在成本高、效率差等問題,全行業絕大多數企業還處于小、散、弱、亂、差等狀態,多數企業家成長環境艱難,亟須營造優裕的成長環境。

數據顯示,2016年全國社會物流總額為229.7萬億元,物流從業人員達到9000萬人,從事物流行業的企業法人(規模)單位數超過30萬家。其中,僅貨車司機就高達3000萬人,載貨貨車1500萬輛。但據不完全統計,從事公路運輸的物流企業已超過750萬家,即各企業平均僅有載貨車2輛左右,行業集中度僅為1.2%左右。除中遠海運、招商局集團等少數央企外,中小微企業和個體工商業者才是物流業的主流。

中國民營企業用40%的資源創造了60%以上的GDP,繳納50%以上的稅收,貢獻了70%以上的技術創新和新產品開發,并提供了80%以上的就業崗位。而物流行業的民營企業做出的貢獻更大,但這些企業家卻面臨“市場的冰山、融資的高山和轉型的火山”。

近年來,從“物流業發展中長期規劃”到“物流業降本增效”,再到“供應鏈創新與應用”,國家接二連三地發布多項推進物流業發展的國家戰略,這既為物流企業發展提供了政策利好,也為物流行業企業家的健康成長環境奠定了基礎。

《意見》提出,要營造依法保護企業家“財產權、創新權益和自主經營權”的法治環境,營造促進企業家“公平競爭、誠信經營和監管公平、規范、簡約”的市場環境,營造激勵企業家 “構建‘親’‘清’新型政商關系、樹立正向激勵、營造積極向上輿論”的社會范圍。

但在物流行業的具體實踐中,國家應進一步加強賦予企業家資源配置優化的能力。

首先,要定向營造稅費減免環境。大多數物流企業連接的是個體業者和規模企業兩端。“營改增”制度盡管推動了行業洗牌,但也容易讓企業家產生采用低價劣質方式運營企業的沖動。

其次,要定向營造融資便利環境。中小微物流企業在融資渠道、融資成本、融資周期和信貸支持方面難以得到市場支持,應推進第三方征信平臺構建、完善外部政策、適當放寬小微金融市場準入機制等,在保證金融系統性風險可控的情況下,引導社會資本向中小微企業項目轉移。

第三,要定向營造行業供應鏈金融環境。應結合供應鏈創新的國家戰略,鼓勵第四方物流聯合金融資源,以平臺形式直接介入物流供應鏈體系中,實現大數據支持下的供應鏈金融。

第四,要定向營造公共信息平臺。應面向中小微物流企業,構筑基于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和物聯網的云平臺以及公共信息基礎平臺,以降低企業的網絡化、可視化和智能化邊際成本,提高信息化邊際收益。

第五,要營造支持網絡化運營的物流基礎設施。可以用政府投資的方式,支持中小微物流企業從低邊際成本和高邊際收益出發,形成更大的網絡覆蓋度。

在物流行業,營造企業家的健康成長環境,可以形成物流資源的聚集和疊加,利用稟賦效應,給予企業家創新動力,并激發和保護企業家精神,讓企業家更好地健康成長。

(作者為清華大學互聯網產業研究院副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