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64年發表第一幅白描作品開始，詹忠效從事白描創作已達半個多世紀。他的作品在20世紀70年代中就被國內美術院校編入教材，被稱之為“詹衣描”。 近年，廣州市和廣州大學分別批準成立“詹忠效白描藝術交流中心”“詹忠效白描藝術研究所”，對“詹衣描”的風格、手法和規律進行了梳理和總結。

白描有著怎樣的藝術魅力，詹忠效是如何在傳統白描的技法上進行創新的？從近日起至7月10日，“致敬崇高”——苗再新、劉文西、詹忠效作品展在陳樹人紀念館舉行，借此機會，記者采訪了詹忠效，深入了解了他的白描創作的藝術歷程。

文/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 李巧蓉

深入生活 白描創造力被激發

初一那年，詹忠效就考上了廣州藝術學校，學的是舞臺美術專業，不過第二年學校就停辦了，輟學后的他被市群眾藝術館委派下鄉、下工廠、下街道，需要結合具體的村史、廠史、街史并根據不同的主題進行的創作，從采訪、編寫到繪畫都由他一個人來完成，獨立的工作方式讓他迅速得到鍛煉。

之后，18歲的詹忠效又幸運地考入了廣州幻燈制片廠，做繪畫美工，他表示，“當年幻燈片的創作、生產和放映常常需要趕工，時間緊，要求高，對一個還在學習和摸索中的繪畫新人，無疑是極大的挑戰。選用什么樣的繪畫形式，去處理什么樣的題材，在這里得到深入的引導和檢驗。”這為他日后的“內容決定形式，形式豐富內容”的白描創新理念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1972年，詹忠效創作的連環畫《弧光閃閃》入選全國美展，并得到好評，詹忠效的名號迅速遠播。《弧光閃閃》講述的是南方某供電公司的女徒工田惠真，敢想敢闖，努力學習帶電作業，經過反復苦練，終于制服了“電老虎”的故事。為了完成這一作品，詹忠效深入基層，跟隨“帶電作業班的姑娘們翻山越嶺，攀架上塔，畫了大量的速寫素材。”如何在傳統基礎上用線條恰到好處地去描繪工業題材是白描技法上的一大難題；而如何將工作服僵硬的衣紋與女孩子圓潤的形體結合起來完美呈現，又是表現好《弧光閃閃》這個題材的一大關鍵。這套作品的畫面經常要出現各式不同的高空云彩，特別是變化莫測的烏云。而傳統白描并沒有留下行之有效的方法，過去歷代白描畫天上的云彩基本上是一團棉花。所以，詹忠效從生活中去捕捉對象，吸取西洋畫中的陰陽結構，配合線條勾勒過程中的用筆節奏，初步捕捉到自己獨有的“以繁代簡，繁中求簡”的表達思路，使白描這種古老的繪畫程式展現出一種新面目，并受到畫壇認可，因此，這幅作品被美術界譽為20世紀70年代線描探索的經典之作。

在《弧光閃閃》之后，詹忠效對白描探索步履不停，又繼續創作了插圖《晉陽秋》《海嘯》，連環畫《燦爛的星辰》《吉鴻昌就義前后》等享譽全國的作品，先后獲得了全國插圖一等獎，全國連環畫評比二等獎，以及廣東省首屆魯迅文藝獎金美術獎等大獎。

敢于突破 白描也能繪制“大題材”

多年來，詹忠效的創作理念一直很清晰，他的白描創作主要是從傳統的鐵線描演化而來，并注入了現代的審美取向。線條舒暢寧靜、流動活潑、明快有力，強調彈性的韻味。通過線條的粗細、輕重、剛柔、虛實等變化，再經過用節奏強的較密集的長短線，穿插交錯、疏密聚散，造成人物活躍在畫面上靈動的效果，給人以詩一樣的美感，具有強烈的藝術魅力。他表示，“我們社會的變化日新月異，如果只是完全照搬傳統的白描技法，在表達上會受到局限，比如用傳統的白描技法畫古人衣裙完全沒問題，但是畫緊身衣褲就不好畫，所以，白描也需要與時俱進，推陳出新，才能反映我們現代生活的新面貌。”

中國白描雖然歷史久遠，但過去的畫法比較單一，在古代，白描通常只作為繪畫起稿的粉本而存在，近代則多是在連環畫、插圖中出現，而很少單獨用于對大畫的創作。但詹忠效覺得應該突破這種局限，他認為白描也要有畫大題材的格局和魄力。此次展出的作品《一覽眾山小》就是反映我國登山運動員首次成功登頂珠穆朗瑪峰的“大題材”作品。為了完成這幅作品，詹忠效曾在1978年隨國際聯合登山隊奔赴珠穆朗瑪峰采風，他在畫面中，用象征的思維透過簡約的手法，將疏朗、聚散的線條把對人物、高山、雪峰的感覺融于一體，用白描表現這種漫天白雪覆蓋下的雪山環境作品顯得別具特色，大片空白襯托下的線性人物，略施顏黛噴薄的朝陽，隨著構圖視覺的變化，讓人有“未畫山景想到山，沒畫雪景感到雪”之感。

未來，詹忠效打算將“詹衣描”申請非物質文化遺產，“希望以自己的微薄之力，讓白描這個源遠流長的藝術形式繼續展示它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