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清晨,微風習習,淡淡的陽光透過云層,灑在白鵝潭上,也落在美國采購商ReneBarreveld的身上。他正在坐船前往琶洲的廣交會展館。“舒適又高效。”Rene對乘坐的白天鵝賓館游船贊不絕口。乘坐游船,他可以在45分鐘后抵達琶洲的廣交會場地,還可以在船上用餐,享受晨光。這是全市唯一由酒店提供“廣交會交通車服務”,自開通就成了Rene參會的主要出行方式,并“安利”給朋友們。Rene也是白天鵝賓館的忠實擁躉,他來廣州參加廣交會都是住在白天鵝賓館。

資料圖

在Rene身后,碧波澄澄的珠江倒映出一幢高大的純白色建筑,形如天鵝展翅,這是承載了廣州人美好回憶和情感的白天鵝賓館,也是記錄了廣東改革開放歷程“活文物”。

春江水暖“鵝”先飛

1978年的夏天,神州大地尚處在黎明破曉前。彼時,國內百廢待興,物資匱乏,有的采購商來參加廣交會,甚至要主管副省長過問解決住宿問題。在此背景下,國務院成立“利用僑資外資籌建旅游飯店領導小組”,提出在北京、廣州、上海、南京四大城市建八家涉外賓館。來自香港的霍英東最先響應,與廣東省合作興建白天鵝賓館。

這絕非僅僅建一座設施先進的酒店那么簡單。作為國內首批中外合作酒店,白天鵝賓館從設想到建成,正觸發中國對外開放的層層制度陣痛,并在不自覺地推動著中外資本合作經營的體制變革。

合資,在當時,無疑是石破天驚。“借助外資建設酒店”,這一想法隨即遭遇體制、思維上的阻力。經過多方奔走,1979年4月5日,白天鵝項目最終得到來自國家最高決策層的批復。而在白天鵝的建造過程中,工程承包方廣州珠江外資建設公司也首創了“投資者出錢,承包公司交鑰匙”的工程總承包模式,邁出了國內基建體制改革的第一步。

歷經十個月的獲批立項,再歷經三年多建設,白天鵝賓館成為當時中國最高檔的賓館之一,是老百姓眼中的稀罕物。酒店開業那天,市民因擁擠而擠掉的鞋子就有一籮筐。后來連續十多天,衛生間的手紙一天消耗幾百卷。面對“四門大開”的爭議,霍英東十分堅持,“你說改革開放好、開放是什么樣,一看(白天鵝)就知。”

白天鵝賓館還有一大創舉———開業之初就放開物價,并引入工資改革。這恰恰與當時廣州的“放開價格”、嘗試市場經濟的大勢一致。

1984年11月,廣州率先在全國“頂風”放開蔬菜價格,中國的價格“鋼板”開始松動。此后,市場取向一路領先,廣州在全國脫穎而出,經濟體制改革走在全國前列。

在白天鵝賓館,因為放開物價,員工福利改善,加之對酒店員工的錄用、考核、管理及其工資、獎金的發放一系列改革,打破了已然習慣的“鐵飯碗”。錢包的日漸隆起讓人們對“改革開放”有了切身直觀的感受。據《廣州之最》披露,1978年廣州市民人均儲蓄存款為117.4元,到1990年則增至3048元,人均儲蓄存款居全國十大城市之首。

中山大學教授何博傳為霍英東文集《我的參與》作序時寫道:“率先籌建高級涉外賓館,挑動解除價格束縛之戰,以路通財通思想在南國水鄉開放前沿帶頭引入市場機制推動交通網絡建成,是三件對改革開放實際進程至關重要的大事。”這三件事當中的前兩件,正是由白天鵝賓館撬動。由此,廣州市民的觀念變了,外來投資者的熱情燃起來了,春天的故事演繹開來……

白天鵝賓館的成功帶動了大批外資進入廣州,相繼進入中國的酒店業乃至其他更多的領域,參與到改革開放進程之中,促進“三資”企業的發展。1979年至1987年間,廣州市實際利用外資金額達6.93億美元,居全國十大城市之首。在這短短十年間,廣州這個計劃經濟時代的國家非重點投資地區,經濟總量迅速躍升至全國前列,“北上廣”一說漸成氣候。

“白天鵝”從珠江江畔出發飛向世界

廣交會是另一張廣東改革開放閃亮名片。越來越多的外商在廣東駐足,一場又一場的外貿洽談會在上演,數不清的商機向廣東匯聚……廣東憑借“敢闖敢試”的先發優勢,憑借外貿經濟的騰飛,多年穩坐全國經濟“頭把交椅”。

已經是第15年參加廣交會俄羅斯采購商Denis,見證了中國對外經濟的飛速發展。“中國供應商每年都在進步,不管是產品質量還是他們的英語水平,都越來越好了。”Denis說,“感謝中國與俄羅斯建立‘一帶一路’合作關系,我來中國更方便了,充分享受到中國發展帶來的好處。”

廣交會外事辦副主任蒲匯川介紹:“廣交會作為中國對外開放政策的窗口,搭建了一個綜合貿易平臺,幫助中國與‘一帶一路’國家企業和商家建立了橋梁,促進了對外貿易的轉型升級。”隨著“一帶一路”倡議不斷推進,像Denis一樣來自沿線國家和地區的采購商和企業逐漸成為廣交會的“主角”。

目前,廣交會已與32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地區的46家工商機構簽署了合作協議,為這些國家的企業提供咨詢、參展、與會及貿易促進服務。2017年,廣東省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地區實際利用外資增長30.1%,實際對外投資達3億美元。今年1—4月,廣東省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地區進出口4817.3億元,增長5.1%,占比提升至22.9%。

數據的背后,是廣東積極響應“一帶一路”倡議,對外經濟發展提質增效的精心布局——廣東是全國首個出臺實施方案、完成與國家“一帶一路”規劃銜接的省份。國家信息中心《“一帶一路”大數據報告》顯示,基于政策環境、設施配套、經貿合作、人文交流、綜合影響五個維度,廣東連續兩年居“一帶一路”省市參與度首位。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隨著改革開放帶來的紅利,百姓的生活日漸富足,到五星級大酒店吃飯也成了家常便飯。“20年前,我們酒店90%的客源都來自國外,但現在90%都是國內客戶,因為現在中國人民生活水平越來越高,追求更高品質的生活。”白天鵝賓館首席運營官的張添自豪地說。

梁偉彪與白天鵝賓館同齡,他的結婚典禮就在白天鵝舉行的。每年到了結婚紀念日那天,他都會和妻子回到白天鵝賓館入住。每次到白天鵝賓館,他都有一種歸屬感,同時又有一種新鮮感。“變的是環境,不變的是情懷。”

梁偉彪是廣汽乘用車公司副總經理,他介紹說,廣汽乘用車公司充分利用改革開放、合資合作過程中積累的資金、制造、管理、人才等優勢資源,開啟了自主品牌發展之路。而且乘著“一帶一路”的東風,正在積極“走出去”。梁偉彪多次帶著廣汽傳祺的產品走出國門開拓海外市場。目前,廣汽傳祺已經在中東、東南亞、東歐、非洲和美洲五大板塊當中14個國家進行了產品的布局和銷售,初步建立了營銷體系。“習總書記帶領著我們追逐中國夢,為中國品牌的發展帶來了頂層設計的指引和精神層面的鼓舞。廣汽傳祺走出去的成功,與政府的激勵政策是分不開的。希望所有的中國汽車品牌一起努力,使中國汽車品牌盡快地走向世界,揚眉吐氣。”

白天鵝也正從廣州珠江江畔飛向世界。張添說,集團正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布局,今年5月剛剛簽訂了柬埔寨金邊的白天鵝酒店項目。“我相信,中國的品牌酒店會快速地在“一帶一路”國家和主要城市出現。”

據廣東稅務部門統計,目前廣東共有“走出去”企業約1500戶,其中約45%選擇向“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投資。越來越多的“白天鵝”從珠江江畔出發,飛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