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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斗蟋趣事
瓷質蟋蟀罐
此前,宣德朝之器物有兩大謎案,一個是宣德爐,一個就是蟋蟀罐。兩者都是見諸史料,卻少見實物傳世。傳世的宣德爐,沒有能夠坐實為宣德時期制作的;而瓷質蟋蟀罐,不見于故宮明代瓷器遺存,整個清朝,都很少有人能得緣一見。
就當代而言,此前也僅見于耿寶昌《明清瓷器鑒定》之著錄,系一件殘器,缺蓋,乃青花器,外壁飾青花牡丹紋,寬圈足近于平足,罐底有雙圈“大明宣德年制”豎排兩行青花款。
明代彩泥鑲嵌蛐蛐罐
直至近年,才有香港佳士得于1989年拍賣過一只黃地青花瓜葉紋蟋蟀罐,紋飾與宣德器一致,但無款。
直至1982年、1993年,景德鎮在城市建設過程中,于珠山路、中華路分別出土了瓷器殘片,從而揭示出明代早期御窯廠的遺存,發現一大宗被人為砸碎的蟋蟀罐遺物。有關情況,景德鎮陶瓷考古研究所研究員劉新園先生,在其《明宣德官窯蟋蟀罐》一書中作了詳細報道,證實了民間以及野史記錄的明代賞玩蟋蟀的史實。
筆者認為,此類瓷質蟋蟀罐并不是斗盆,亦非養盆,而是用于運輸蟋蟀的容器。
蟋蟀在運輸的過程中,難點在于保潮和喂養。瓷質盆不透氣,作養盆是極大的弱點,但于運蟲卻是優點。當日養蟲亦為陶盆,從今日傳世的明代陸墓所產陶盆看,與今日的南盆區別不大,多為薄壁,這種盆因其壁薄,透氣性較好,很適合南方較為潮濕的氣候特點,但不好處也在其壁薄,保濕、保溫性都較差,如果以此盆運蟲進京,一路向北、漸入北地,則濕度不斷降低、而溫差日復加大,蟋蟀的死亡率會變得很高。即便今日,南方蟲友來北方收蟲,也很少有人將瓦盆用作帶蟲器具,所使用的仍為瓷質小甏。瓷質盆罐下層要填土,要有一定濕度,瓷制品不透氣的特性可使小甏數日不干,即便不喂水,蟋蟀也不至于干死。南方蟲友盤桓山東十數日乃至更長,所使用的也都是瓷罐,今日亦然。南盆盆底基本不捶土底,這是南盆定形之初就已經設定的。從養蟲的角度看,捕歸直接入陶盆是不利的,蓋因蟋蟀乃土蟲,出土日短,得土氣未全,一般養家也會故意在土底盆罐中豢養數日,再洗澡,移入陶盆飼養。土養也是應有的程序之一。
再則,瓷質罐較薄壁陶盆質地堅致,不易破損。運輸過程總不免要搬動,運程倘為數日,則不免要投食。但每次揭蓋,都是一次巨大的風險。明代筆記、小說中就有因為蟋蟀逃逸而導致家庭悲劇的記述,引發了后世蒲松齡寫出了著名的小說《促織》。
景德鎮出土的蟋蟀罐,高9厘米,這個高度較之清代北方蟋蟀罐要低矮。之所以如此,可能也和運蟲的需求有關。此罐一經填加土底,內部空間縮短,蟋蟀立于盆中雙須可以碰到蓋子,這樣蟋蟀就不會因為不知深淺胡亂蹦盆而導致碰破頭或其他傷殘。
再說過籠。正常情況下,一般養家是不會使用瓷質過籠的,其涼且滑,于蟲不利,尤其到中秋后,是萬萬不會使用瓷質過籠的。通常情形下使用過籠,在早秋有一個重要的作用,就是相對于較深的蟲盆而言,蟋蟀爬到過籠上,有了這個高度就可以感知到上面有頂,則不至于亂蹦;對于捕歸就已經斷須的蟲一般則采用較矮的盆,加上過籠,即便須短,亦能觸頂,目的是一樣的。
使用瓷質過籠有明顯的優點,一則質重,平放或是略微嵌于土底,則不宜滑動,不至于擠傷或是擾動蟋蟀;再則,長途運輸,如果提前投好水食封盆裝運,濕氣不散,陶制過籠會吸潮,反而于蟲不利,這時瓷質過籠的缺點反而成為了優點。但不是每個都需要,只有斷須的蟋蟀需要這個設備,長須蟲則無需安置過籠即可探知頂部。
從瓷器燒造的角度講,過籠這類琢器,燒造難度要大于拉坯成型的圓器,但是從景德鎮出土情況看,過籠僅一例。這批瓷器之所以被毀,主要的原因是質量有瑕疵,按說,過籠出質量問題的概率要大于蟋蟀罐,至少不小于蟋蟀罐,但過籠出土很少,說明過籠的燒造量本身就少,與蟋蟀罐的產量不匹配。這也間接說明,這類蟋蟀罐與過籠不像常規所用器物,必得一一配齊。
長江與大運河相通,景德鎮燒造的瓷器運抵蘇州,裝入蟋蟀后再入京,可以視為一種統籌,是可行的。黃仁宇據《大明會典》所載數據統計,有明一代,燒造瓷器最多的一年為1433年,即宣德五年,共燒造443500件,這中間,很可能就有蟋蟀罐數千件。而宣德帝對皇家定制管理極嚴,余繼登《典故紀聞》載,宣德時期曾有負責瓷器燒造的宦官,就因為將皇家產品分給親密朋友而被處死。故今日民間所見傳世“大明宣德年制”瓷質官款蟋蟀罐基本可以斷定是仿造的。
(本文節選自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斗蟋小史》,作者系濟南市蟋蟀協會副會長、杭州市蟋蟀協會顧問)
編輯:楊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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