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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歷史畫需敘述歷史和體現藝術語言
我們現在畫歷史畫,最難捕捉的是那個歷史階段的人物氣息和社會氣息。就像以前,我們下鄉寫生的時候總想去老房子多的地方,尋找江南水鄉古樸的韻味,可是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這種歷史氣息已經很難尋覓到?,F在看上世紀60年代羅工柳先生他們那一代人畫過的一些革命歷史畫,所體現出的味道,我們現在的畫家就很難復制。我們現在畫歷史如果更多將注意力放在技術層面的表達上,歷史感可能相對就會顯得弱些。
每一代人對歷史的感悟各有不同,都帶有自身所處時代的氣息,也會受到繪畫藝術發展的影響。在創作上,我們會根據自己的圖像感覺來規劃出總體畫面,希望在作品中體現出我們自己的風格,既要敘述歷史,也要表達我們自己對于歷史的思考,在畫面中體現出我們的藝術語言。
一般來說,我們現在的畫面中都會以人物刻畫來作為歷史畫的重點表現。歷史畫的創作都是巨幅創作,創作起來不僅費時間,而且要畫出新意,這些都是難點。同時,國家對于歷史畫的創作越來越重視,創作一幅歷史畫會帶來很大的壓力。
歷史畫關鍵的是重視細節,因為細節最能打動人,但是畫過往的歷史,我們能參考的資料又異常有限。印象最深的2009年國家重大美術工程的油畫作品——《1937.12.南京》,這件作品是許江、楊奇瑞、崔小冬和我們兩人共同合作創作完成的,該畫在構思時就經歷很多反復和各種嘗試。當時我們一行人去南京,希望尋找一些當年的歷史感覺、證物與背景,但到了以后發現城市變化巨大,基本感受不到那段歷史,找到的老照片也比較模糊。
我們在南京轉了很多地方,尋找創作靈感,也實地進行了走訪,參觀了大屠殺紀念館,了解當年的一些往事,關鍵是在燕子磯江邊確定了大致的繪畫視點。回來以后,我們畫了草圖,明確創作思路,即:在死尸堆積的“坑”前,以相對集中的場景來展現殺戮后的現場。圍繞“坑”的意圖,作出“坑上”和“坑下”兩種視點的構圖方案,并畫出了數十幅草圖。這時,構思和畫面形象開始逐步清晰起來:“坑上”以南京城為背景,大視角地展現現場感;“坑下”則以仰視的構圖,在歷史照片的基礎上進行綜合衍化。最終,“坑下”的方案后來得到了當時歷史畫創作組委會的認可。
在創作過程中,我們參閱了大量的當時的文獻資料,這些歷史瞬間我們在畫面中都進行了保留,比如兩個日本兵在殺戮現場發煙;比如被俘中國人的不屈影像,都在畫面中進行了表現,畫面中的人物形象,大部分來自于歷史圖片,所以非常有歷史代入感。
當時,正好陸川導演的電影《南京·南京》也初剪完成,我們看了后感受到電影試圖在表現中國軍民面對殺戮時孱弱卻又頑強的民族精神的真實性,電影中的一些人物眼神和典型動作給我們留下較深的印象,我們也把這種感受融入到了我們的畫面中。此外,同樣那張著名的抗戰期間武漢空襲后哭泣孩童的照片,我們也設計在畫面中。
在整個創作的過程中,因為畫面中人物形象非常多,除了依據歷史照片外,我們還借助模特設置,在一定程度上還原當時的場景,來完善、補充和提煉收集的圖片素材。畫中人物雖多,但是每一個人物都有屬于自己的特殊形象并讓觀者對形象背后的故事產生聯想。這些人物放在一起撐起了整個畫面。
從直觀描述的畫面中,我們力圖將侵略者慘絕人寰的歷史表象直接地呈現在觀者的面前,作為真正有現實主義精神地控訴日本軍國主義的暴行。在畫面上可以看到,真人大小、被虐殺的中國平民和軍人堆積在我們面前,而嗜殺的日軍以勝利者的姿態佇立在“坑”上,“欣賞”著自己的“戰果”,這種景象給人所帶來的視覺和心理上的震撼在于給觀者強大的悲劇色彩,讓觀者身臨其中,感同身受。
作品《1937.12.南京》的正稿繪制,我們前前后后,用了一年多的時間,經歷反復修改,每個人物形象和細節都反復推敲,很多次抹去重來,畫面上的顏料也是越來越厚,這樣也恰恰襯托出了歷史畫的沉重感。
2016年,我們和許江又一起創作了去年中國國家博物館的“中華史詩美術大展”中的作品《文天祥——過零丁洋》,也是一幅歷史畫,畫的是南宋末年的一段歷史,距今天更遠,畫面核心文天祥這個人物形象,也是數易其稿,在圖像資料和我們的常識性認識里進行綜合提煉,不僅要讓文天祥這個人物形象符合歷史,同時也要通過對這個人物的刻畫,表現出整幅畫面的基調。同時在整體的天地環境描繪中,在畫面情緒上突顯這種基調,突顯一種天地悠悠的悲憫感懷。歷史畫的創作要注重人物形象的刻畫,也要強調整體繪畫技法的統一和畫面整體的情緒把握,這很難,卻能打動人心,產生共鳴。
(本版文字由夏超錄音整理)
編輯:楊嵐
關鍵詞:歷史 畫面 創作 歷史畫 敘述歷史 藝術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