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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玩”與文人生活美學
“清玩”,又稱“清供”或“清賞”,是指那些不切日用、非飲食起居所必需的美好之物。因其不切日用、非飲食起居所必需,故常被視為“長物”,亦即“多余之物”;又因其多余而美好,也就是超越食色之欲且富于審美品質,所以就被冠以“清”的名號。
“清玩”的歷史頗為久遠,名目亦浩繁多端。自六朝以降,它就逐步成為中國傳統文人士大夫消閑娛情的重要對象;其包羅的范圍,也從文房器具、書畫、古董、金石漸次拓展到奇石、異香、林壑、酒茗、卉木、禽魚,乃至窯器、漆器、竹器、錫器等。到明清時期,“清玩”更是別開生面,不僅凸顯為文人生活中賴以消遣自適、構建藝術化生活情境的主要資源,而且成了借以確證身份、標榜風雅不可或缺的文化符號。正如時人所謂,當日雅俗之分,就在于“清玩”之有無(吳其貞《書畫記》)。因此,即便資用不豐的貧士,也“必焚香,必啜茗,必置玩好”(孫枝蔚《塒齋記》)。就此而言,明清文人間蔚然成風的流連“清玩”、醉心“清賞”的生活時尚,為我們體察其生活美學的觀念、智慧和方法提供了絕佳門徑。
聲色之外:感官的開發與完善
閑賞“清玩”,是人與物的互動。陳眉公在《小窗幽記》說:“清閑之人,不可惰其四肢,又須以閑人做閑事。”他所說的“閑事”,就是把自己浸潤在清雅幽遠的“清玩”之中,使感官與身體獲得充分的快適和愉悅,如“臨古人帖,溫昔年書,拂幾微塵,洗硯宿墨,灌園中花,掃林中葉”等,然后“覺體稍倦,放身匡床上,暫息半晌”。
據此可知,“清玩”之“玩”,并非與對象隔絕的靜觀式審美,而是感官乃至身體全面介入,從聲、色、嗅、味、觸等感官知覺到肢體律動,充分發現、體驗和占有對象之美。公安才子袁宏道說自己畢生追求的“真樂”有五,首屈一指便是“目極世間之色,耳極世間之聲,身極世間之安,口極世間之譚”(《與龔惟長先生》)。這看起來頗有縱情聲色的嫌疑,然而他所言的“極”,并不在于持續強化和滿足食色之欲,而是積極開發自身感官知覺能力,拓展生活經驗的廣度和深度,進而超越聲色,與“物外之趣”相逢(《敘陳正甫〈會心集〉》)。這種“物外之趣”,就是萬物及世界的無限豐富性和可能性。它如同清人李漁在《閑情偶寄》中所說的美人之媚態、火之焰、燈之光、珠貝金玉之色,“是物而非物,無形似有形”,難以理性和文字曉諭,卻可以感性的方式抵達。
而“清玩”之“清”,亦即對象所引起的美感,也不止于其本身質料、色彩、形式層面所引發的快感,而是立足于此,在人與物的互動中,喚醒更具創造力、想象力的積極審美體驗,為人超越聲色,擁抱聲色之外無限的豐富性和可能性架設了津梁。如宣德銅爐,“薰燎既久,敷色漸磨,銅質顯露,如良金在冶,晶光發越,寶焰陸離,莫可云喻”(項元汴《宣爐博論》);如宜興紫砂壺,“入用久,滌拭日加,自發閧然之光,入手可鑒”(周高起《陽羨茗壺系》);又如端溪硯,長期蓄養,扣之則“其聲清越”,觀之則“紫氣閃閃,如畫家著胭脂之色”(程瑤田《紀硯》)……可以說,鑒賞“清玩”是生成性、創造性的審美過程。在此過程中,人的感官獲得了充分的開發,并走向完善。
編輯:楊嵐
關鍵詞:清玩”與文人生活美學 文人生活美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