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變得這么近，陳賽娟伸手摘下眼鏡，對李蘭娟說，“如果在大學里設置定向社區的全科醫生系，按照現在各個科室的熱度，很多學生根本不會報考這個系，最后的結果就是成績不好的，別的系錄取剩下的，留到全科醫生系。久而久之，大家也知道這個系的學生不是最優秀的，就更不信任社區的全科醫生了。”

“他們全科醫生系畢業后，會到大城市和大醫院再進行重點培訓，根本不會影響水平，就醫質量是一樣的。”李蘭娟說。

“一旦技術水平提高了，學生就不這么想了。”陳賽娟講了自己的一個親身經歷。“我們醫院的一個實習生，就屬于社區定向培養的。在上海實習過一段時間后，有一天突然找到我，讓我幫忙走關系留在我們醫院。”陳賽娟輕輕地敲敲面前的桌子，“很多基層醫生都是這樣，到大醫院實習或者培訓后，就不愿意回去了。”

“說到底還是待遇問題，如果能把績效工資跟上門醫療服務的數量和質量掛鉤，提高社區醫生待遇，積極性自然就上去了。”李蘭娟認為，社區醫生畢業留不住跟待遇有關系。

“可是我們是不是有更好的方式，比如讓醫院醫生兼職社區醫生，這樣……”

“無論待遇留人還是協議留人，還是因為全科醫生太少。”李蘭娟好像突然想起來什么，打斷了陳賽娟的話，“如果僅僅從現狀上著手，提高待遇或者讓醫院醫生兼職社區醫生，都不是長久之計。從長遠看，還是要從源頭上在學校里增加全科醫生，特別是定向社區的全科醫生。”

“可能一開始還是會流失一部分，但是隨著學校供給量越來越大，市場會自動調節到社區醫院來。當然就業環境改善，會加速這個調節的過程。”李蘭娟一邊說，一邊看著陳賽娟，目光里閃爍，似乎在說，我說的對嗎？

“可是學校的全科醫生系……”

看著兩位院士認真的樣子，一時半會是討論不完了，主持人齊讓委員趕緊宣布“休息10分鐘”。

委員們都笑著離開會議室，會議室里兩“娟”還在你一言，我一語，兩位委員都是江浙人，吳儂軟語里透著的并不是爭論，而是共識，是對加強基層醫療隊伍建設，讓人民群眾更方便快捷地共享醫療資源的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