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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省上班族的日常: 父母出馬排隊等公交
不跟父母在一起時,也很獨立、強勢,但跟父母在一起,就會不自然地有撒嬌的感覺
燕郊的早高峰在6點半就到來了。紅色摩的穿梭在街道上,幾輛淺綠色的公交車堵在十字路口。黑車司機(jī)和早點攤兒的小販一起霸占了最外面的車道,前者大聲嚷嚷著“國貿(mào)國貿(mào)啦,十塊十塊,上車就走”,后者踮著腳把剛出爐的熱煎餅舉到公交車窗口。
節(jié)省排隊時間的辦法有很多種,但插隊是這里的大忌。“傻逼!排隊!”隊伍里不時爆出一聲怒吼,還曾有“火爆脾氣”的東北鄰居把插隊者揪出來,摁在地上打到鼻子出血。司機(jī)看見也不吭聲,打完了,人都坐穩(wěn)再開車。
張紅英看不下去了,“這不是浪費時間嗎,姑娘眼看就要上班,時間就要誤了”。她和幾個排隊的父母提議,別光給自己的孩子排隊,順便也維持一下秩序,不然誰都別想走。她從書包里掏出一只“志愿者”紅袖箍,套在左胳膊上開始指揮,“一個跟一個,不要擠啊排隊啊,還有座呢……好啦,司機(jī)師傅關(guān)門走啦。”
紅袖箍是在北京國貿(mào)公交車站排隊時別人給的。有一次,張紅英想看看女兒回家時排隊到底要花多長時間。“我去北京玩啊,順便去給你排個隊。”她跟女兒說。下午5點半,張紅英到達(dá)國貿(mào)橋下的814路公交車站,1小時40分鐘后才排到最前面。她一邊等女兒下班,一邊幫忙維持秩序。
“你是志愿者?”站臺上的“黃坎肩”問,還給了她一個紅袖箍。
“算是吧,我在燕郊管著呢。”她笑笑說。
女兒孫夢起初并不希望母親去排隊,她說自己早起半小時就行了。“不行!”張紅英堅決反對,“早起半個小時就睡不好,睡不好沒法上班。我也習(xí)慣了,早起一會兒沒事。再說,我白天還可以睡覺,你白天不能睡覺啊,我又不上班,就給你排著吧,你太辛苦了。”
反抗失敗,孫夢只能給母親多買些護(hù)膝和厚底的鞋子,保護(hù)她經(jīng)常疼痛的膝蓋。但是遇到下雨下雪或者母親身體不舒服時,她會提前“警告”母親:“你要是再去的話,以后我就一直不用你去排隊了。”
張紅英答應(yīng)了。可第二天早上,如果不是真的病得起不來,她還是偷偷出門去。
“哪一個當(dāng)媽的不心疼孩子啊!”62歲的山東人明阿姨站在隊伍中苦笑著。她幫在商場工作的女兒排隊,“小是不小了,20多歲了,但當(dāng)媽的不放心啊。你想,要是沒座,到那兒站一天多累啊。有時孩子來了,他們還不讓進(jìn),說我們沒排隊,排的不是這個隊。”她撇撇嘴說。
張紅英和女兒也受過委屈。那天,孫夢像往常一樣,擠進(jìn)隊伍,站在張紅英前面。可后面的小伙子不干了。
“你為什么站我前邊?”小伙子的聲音很不客氣。
“我媽幫我排隊了。”孫夢回了他一句。
小伙子拽住孫夢的衣服,抬腿想給她一腳。孫夢閃開了,可站在旁邊的張紅英急了,她像母雞一樣張開雙臂,把女兒扒拉到身后,堵住小伙子喊了一嗓子:“你打我吧!”
對著一個老太太,小伙子沒敢再動手。車來了,孫夢被后面的人稀里糊涂地擠上去,可她越想越不對勁,“我媽怎么樣了?我怕他回來打我媽!”
車開了一站地,孫夢從幾乎沒有縫隙的車廂里拼命擠出來,打車回814總站。可往常還會在車站維持秩序的母親不見了,還沒帶手機(jī)。孫夢先去附近的菜市場找了一圈,沒人;回家看看,也沒人。她哭著打電話給親戚:“我找不著我媽了!”
其實,張紅英只是和孫夢走岔了。看見女兒站在樓下,她挺意外。
“他回來了沒有?他上車走了沒有?”孫夢迎上去問。
“我沒事,他不打我。”張紅英語氣輕松地說。
這不是母親第一次攔在孫夢身前。還有一次,母女倆正在小區(qū)里散步,一只大狗突然撲上來,孫夢下意識地往母親身后躲。“哎呦,我媽就被咬了。”她帶著哭腔說。
張紅英的手被狗的牙齒刮破,孫夢直到現(xiàn)在還是很自責(zé)。“如果我跟我姥姥在一起,我就會站在她面前,但是跟我媽在一起的話,老覺得還是她在保護(hù)我。不跟父母在一起時,我也很獨立,比較強勢,但跟父母在一起,就會不自然地有撒嬌的感覺。”
“但是后來我想,如果再碰到這種情況,我絕對不會讓我媽攔著!”這個短發(fā)姑娘拿起桌子上的紙巾使勁抹走臉上滑過的眼淚,“我一定會打那狗!”
編輯:于瑋琳
關(guān)鍵詞:排隊 北京 燕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