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鐘的

據媒體報道，2019年12月26日晨，南京郵電大學材料學院2017級研究生譚某某意外死亡。事后，多名學生稱其導師張某某存在對學生進行人身攻擊甚至人格侮辱的情況。另外，張某某還涉嫌讓學生給她的私人公司干活。南京郵電大學宣傳部工作人員回應，張某某在管理學生的過程中方法不當，存在辱罵學生的情況。目前，學校已取消張某某研究生導師資格。

雖然尚無法確定張某某應對譚某某之死承擔多少責任，但從其對門下研究生的所作所為來看，這種師生關系的異化并非偶然。這一案例，也再次將大學教師尤其是研究生導師的師德問題推到輿論關注的前臺。

回顧過往導師與研究生矛盾激化的案例，不難發現，涉事雙方常常是超越了師生之間應有的教學關系。南京郵電大學這場悲劇發生后，有網友爆料，張某某在校內實驗室私自囤放大量易燃溶劑，并讓學生給自己公司的客戶送溶劑，盡管她會為學生的額外工作提供一定報酬，但如果學生實驗做得不好，可能還會被扣錢。一邊是諄諄教誨的“靈魂工程師”，一邊是把學生當廉價勞動力的企業老板，這種雙重身份疊加如果缺乏限制，就會不可避免地讓導師行為走向失范。

當前，有關政策允許甚至鼓勵高校教師兼職創新或在職創辦企業，產學研合作也是國際學術生態的重要呈現方式。但是，教師在校外創辦企業，應當與其日常教學活動之間建立適當的“防火墻”。教師兼職辦企業，進行科研成果輸出與轉化，不能將其在學校的所有資源用于個人名下的企業，更不宜讓指導的學生過多地牽涉其中。在學校里，教師有且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老師，而非創業者和企業管理者。

在一些高校里，尤其是對于與產業結合緊密的理工科專業，導師常常被形象地稱為“老板”——掌握學術資源的分配，管理學生開展科研實踐，確實有點掌握科研項目全局的“老板”的意思。不過，學術項目中的“老板”，不能等同于企業經營中的老板。事實上，學生與導師之間的關系必須區別于企業中員工與老板之間的關系。諸如按勞分配、人才自由流動等市場上企業的人力資源準則，不可能在師生關系的維系過程中適用。

針對教師職業行為逾越師生關系邊界的問題，教育部曾發布《新時代高校教師職業行為十項準則》，確立了教師職業行為的基本規范，為高校教師的職業規范劃出了明確底線，其中就有“不得要求學生從事與教學、科研、社會服務無關的事宜”的明確規定。

導師制被我國學界普遍接受，正因為它在一定程度上契合傳統的師徒傳承理念，不過卻少有人意識到兩者的區別。現代導師制不能像傳統的師徒傳承那樣一切包辦，更不能以“師門”為框架，把學生當成純粹的依附者。一些大學教師存在師德敗壞的問題，歸根結底在于教育權未得到有效約束，將學校賦予的教育學生的權力用于謀取個人私利。因此，厘清高校教師的雙重身份，還須正本清源，讓教師形象回歸本來的面目，堅持讓教育成為師生關系的核心。（王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