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及中國的性教育教材,出席《國際性教育技術指導綱要》修訂版發布會的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駐華代表處有關人士特別提到了北京師范大學兒童性健康教育課題組劉文利所開發和實踐的那一套性健康教育讀本——《珍愛生命》(1～6年級系列),并稱,“這套教材質量優良,具有國際水準,很值得在更大范圍內推廣。

從2007開始,劉文利帶領北京師范大學兒童性教育課題組在扎實的試點工作基礎上,編寫、試用并出版了這套教材。這套讀本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就涉及性別、社會性別平等和預防性侵害等內容,在小學高年級則介紹了性傾向多元的相關知識。讀本中有關于尊重他人、與他人交流協商、尋求幫助的方法和渠道、身體接觸、應對同伴壓力、學會拒絕、消除歧視等方面的具體內容,其中滲透了自由、平等、公正、民主、法治、包容、尊重的基本價值觀。

劉文利系北京師范大學認知神經科學與學習國家重點實驗室教授。2017年3月初,《珍愛生命》教材走紅網絡。不少網友質疑“教材的圖片尺度太大”。面對爭議,一些學校將該系列讀本回收,不過,也有不少聲音力挺該讀本對于兒童性教育的探索。此后,小學生性教育話題就持續成為輿論熱話題。

2017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駐華代表處和北京師范大學中國基礎教育質量監測協同創新中心,共同開展了關于校園欺凌現狀的文獻分析。課題組對已經使用該套讀本進行性教育實踐的北京市18所民辦打工子弟學校做了調查。教學效果評估顯示,“學生在學習了相關知識后,樹立了尊重他人的態度,在與人交流、協商和學會拒絕方面的能力也得到了提升,而且能面對不舒服的身體接觸時,能夠采取有效的方式應對,并及時向信任的人和專業組織進行求助;在社會性別方面,學生的性別刻板印象有所減輕,能夠認識到性別表達的多元;針對兒童性侵害行為,學生也能掌握預防和應對的方法手段。

日前,劉文利在接受某媒體采訪時說,全面性教育理念的推廣需要制度性的支持條件,她希望相關政策能助推人們觀念的變化。“技術與經濟的發展使國人的生活方式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相較之下,學校性教育的變化卻并不大。性教育依然沒有通過學校這個正規教育途徑傳播,學生的性知識很少來自于學校課堂。教科書當中如果有這些內容,很多老師依然像幾十年前那樣,讓學生自己回家看,或是羞羞答答不好意思講,性教育仍然不能登大雅之堂。”在劉文利看來,當前,在學校推廣性教育步履維艱。“性教育容易引起爭議,這不僅在中國,在世界很多國家同樣如此。”而劉文利認為,引起爭議是正常的,因為性教育會永遠有爭議,因為性涉及太多的領域,有時候會受限于傳統觀念、社會發展進程、國人性文明程度、執政者的意志等的影響,這樣會讓性教育變得更加復雜與敏感。她還提出,性教育的敏感性和爭議性,意味著具有支持和包容作用的法律和政策的配套變得十分重要,這表明開展學校性教育并不是某人的個人選擇,也不是一個老師單獨憑他的熱情與工作能力就能決定的,而是一個制度性政策所決定的事情。

“性教育中非常重要的內容是提倡社會性別平等。我們以往的教育中缺乏對性、性別的尊重和理解,缺乏人和人之間怎么平等相處的訓練,也缺乏多元、公正、平等的教育元素。”劉文利說,正是因為如此,觀念的轉變就需要很長的歷史時期,甚至是幾代人的努力。而支撐她一直走下去的理由是:我們現在做的工作意義在于可以去影響現在的孩子,等他們成為父母的時候,他們去影響他們的孩子。

(張惠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