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能在贊賞中分羹,憑借的是對終端和應用分發強有力的控制,但最終開放體系總是會勝出。

最近,蘋果更新規則,在蘋果終端應用給作者和主播打賞,不能再使用第三方支付,而必須通過蘋果應用商店購買,相應平臺要提三成。新規影響頗廣,微信公眾號、今日頭條、知乎、映客都在近期調整了打賞設定。

次元壁指二次元與三次元之間的溝通障礙。相應就有突破次元壁和反突破的意向。在移動互聯網蘋果ios和安卓兩大體系之間,就存在著某種次元壁。近日圍繞蘋果應用內打賞的博弈,某種程度也是突破與反突破。

有觀點稱,這是兩大體系的“理解”不同所致。打賞是本土互聯網商業模式一大“創新”,發端于PC端的網絡小說站,興盛于安卓體系。App一般都會做ios和安卓兩個版本,打賞功能自然也順延到ios版。

理論上打賞是用戶購買并消費以后,對超額體驗進行自愿的、額外的獎勵。而蘋果認為這也是購買。

實際上幾乎所有的“觀念”沖突,都是利益沖突的表現。蘋果想分一杯羹,說明這筆額外的收益已經相當普遍、可觀,值得蘋果修改規則。而蘋果能分羹,憑借的是對終端和應用分發強有力的控制。但長遠來看,這反映了安卓生態對蘋果生態的滲透,是一種開放與封閉體系之爭。

歷史不會重復,但總是押韻。這種斗爭在PC時代已經上演過一次。上世紀70年代,電子愛好者們手工裝配出一些粗糙的計算機,是喬布斯把它變成一款精致的產品、工藝品。出于他個人偏執的美學,同時為適應產業初級階段,只有采用封閉系統,才能保證用戶體驗。

然而,很快巨頭IBM延續大型機模式,推出模塊化的IBM PC,隨后市場上涌現大量兼容機。PC相對開放的體系使成本急劇降低,很快就得到普及了。蘋果則相對邊緣化,退守專業和“腦殘粉”市場,喬布斯也被趕出了公司。蘋果舂米,IBM生火,Wintel(微軟+英特爾聯盟,分別控制PC體系軟硬件核心)食取天下糕,這就是PC戰國的歷史。

能領導兩次革命,除了喬布斯,歷史上沒有第二人。喬布斯重返蘋果后,又發動了移動互聯網革命。顯然,他這次吸取了上一次失敗的教訓,同時也是手機的用戶界面所決定,蘋果對整個體系的控制更為嚴密,用戶不能再像臺式機那樣,隨便下個安裝包或用外設安裝軟件。

但蘋果管不了業界。先是Google推出安卓系列,開放給業界。接著,主要是中國互聯網業界,涌現大量安卓“兼容機”。如今全球智能終端市場呈現某種二八格局,80%的出貨量是中國制造,80%的利潤歸蘋果。

蘋果構筑的次元壁仍然非常堅固,但已經出現一些縫隙,打賞就是其中一條。打賞本質上是免費機制。蘋果商店也有免費和限免應用,但基礎是收費。打賞則是先免費發布,以客流最大化,再從其中小比例人群的打賞或其他名目獲得回報。這是中國互聯網普遍的商業模式,也即周鴻祎總結的“羊毛出在豬身上”。免費模式對收費模式是顛覆,蘋果自然不能容它。

實際上,蘋果強龍壓不過騰訊地頭蛇,目前微信支付在騰訊戰略中要優先公眾號打賞,騰訊干脆把ios版的打賞停了。而其他小伙伴,恐怕只能乖乖地給蘋果交保護費,特別是知識付費應用,蘋果用戶相對高端,與其受眾高度重合。

但最終開放體系總是會勝出,這已經為PC時代的經驗所驗證,也符合互聯網的精神。這也將是本土互聯網業的勝利,而這需要硬件和應用兩條戰線的長期努力。□人造天堂(獨立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