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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留學生在加拿大遭綁架撕票 主犯被判刑14年
地下室囚禁
27日下午六點左右,他開著父親2013年買的白色賓利,從位于里士滿的公寓到了辦滿月酒的北溫哥華。
極少見的,張天一在房子外面迎接他。
把禮物從車上拎下來交給張天一時,孫鵬對危險毫無察覺。他不知道,張天一的老婆懷孕39周,其實孩子還未出生;也不知道張天一那時一直在物色可以綁架的中國富人,而自己就是他與同謀選定的“獵物”。
新京報獲得了一份加拿大警方調查一年多后的該案結案陳詞,報告顯示,在孫鵬到達北溫哥華的那間別墅之前,屋子里已經藏了一些人。
除張天一外,至少5名加拿大人先后參與了綁架。
一個人叫Jay,綁架的組織者。他提出了綁架富人獲取贖金的想法,并找到張天一。案發后他消失了。
還有一個人叫Hiscoe,該案第二被告,他與張天一關系緊密,介紹了張天一和Jay認識。
事實上,孫鵬不是張天一第一個綁架的目標。
根據警方的調查,張天一和Hiscoe還曾參與了另一起案子。在孫鵬案發生前三周,他們找到一個在加拿大里士滿從事貨幣兌換業務的中年男子,名叫高飛,以兌換貨幣為名,讓高飛帶著25萬美元坐進了他的寶馬X5,試圖綁架時,高飛逃脫。
孫鵬進屋后沒過多久,張天一就把他帶到了地下室。藏在屋子各處的其他人都出來了,他們把孫鵬綁了起來。至于是誰主要綁的他,其他不知名的人究竟是誰,當時共有多少人,截至目前,加拿大警方還未調查出明確結果。
地下室一塊塑料布的下面,蓋著兩把泰瑟槍,這種槍又被稱為“電休克槍”,沒有子彈,靠發射帶電飛鏢來攻擊目標。還有一副手銬,一個裝滿塑料收緊帶的背包。這種齒輪狀的塑料收緊帶,只能越拉越緊,沒有辦法松開。在加拿大,警方把它當作戒具使用。
被拿槍頂著頭的孫鵬指望萬里之外的父母能用錢保全他的性命。
急轉直下
北溫哥華和北京有16個小時的時差,兩方靠著電話線在白天黑夜里周旋。
新京報記者聽到了所有的通話錄音,接下來的交涉不像第一次的神秘而短促,但能感受到電話那端的狠辣。
“不要報警。”
“我只要錢,不要跟我玩什么把戲。”
孫家人先后將兩筆錢轉到對方指定的中國銀行賬戶里,一共170萬人民幣(約34萬加元)。這是警方提供的策略,讓他們不要急著把錢都打過去,盡量拖延時間,為警方鎖定他們提供條件。
孫家人只能選擇相信警察,跟綁架者說籌錢需要時間,要分幾筆錢打,對方急了,“半小時之內如果不給我打二百五(十萬),我就割他一個手指頭。”
這幾乎是孫家人做不到的事,但與可能發生的慘狀不同的是:半小時過了,孫家人沒收到綁架者宣稱的“兒子斷指的照片”。
相反,說著中國話的綁匪,氣勢有了急轉直下的變化。
“……你覺得有問題嗎?”
“你給我個時間。”
“能做到嗎?”
贖金的數字,從七百萬變成了一百萬也要。
孫家人開始懷疑,孫蒼要求對方,匯款之前要先和兒子再次通話,聽聽他的聲音。
幾經交涉,對方終于同意。電話里馬上出現了一位年輕男子的聲音:“爸爸救救我,你把錢打給他吧。”仍然只是一句話。
孫蒼對兒子的聲音熟悉極了,他確定那不是孫鵬。“你讓他說出他姐姐的生日。”
“這是你們的暗號,我才不會上當。”電話那端傳來憤怒的聲音。
這個時候,綁架者不再是命令與壓迫式的恐嚇,孫蒼也不再是唯唯諾諾的恐懼,索要贖金的通話變成了一場理論。
最后,索要贖金的男子給了孫蒼一個新的銀行賬戶,撂下一句狠話“不打錢就要你兒子的命”,掛斷了電話。
但孫蒼并沒有記下這個銀行賬號。如果說之前,因為持續給綁架者打錢而使他們獲得了短暫的安全感,但之后一次次試圖聽兒子聲音的嘗試都受挫,一種黑洞般的恐懼開始吞噬他。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兒子可能已經被“撕票”了。
同時還有一線生機:孫家人把與綁架者的通話錄音發給了在加拿大的孫鵬女友楊青青,她立即認出了張天一的聲音。
五萬人民幣
孫蒼猜得沒錯,那時孫鵬已經去世了,他的尸體就在那輛白色的賓利車里。
警方在結案陳詞中顯示,張天一自稱他對孫鵬的死毫不知情。
張天一通過律師描述了當時的情形:9月27日那天晚上,他短暫離開了囚禁孫鵬的地下室,到28日凌晨再回去時,只見孫鵬躺在地上,被一個綁架者用電擊暈過去了,身上用塑料布蓋著。他注意到,孫鵬已經一動不動了——死了。
從離家赴約到死亡,只有短短七個小時。
去世時,他的手腳都被綁著,頭上和臉上幾乎都被塑料收緊帶覆蓋了。尸檢報告說,他死于窒息。因為有一根帶子緊緊地勒住了他的脖子。但張天一說,這根帶子不是他弄的,他沒有注意它的存在。
那種鋸齒狀的拉緊帶,只要綁上去,就無法掙脫。它纏繞住孫鵬的脖子,慢慢扼住了他的呼吸。他的姐夫張泳是第一個見到他尸體的家人,他記得孫鵬的面目已經扭曲,臉呈紅紫色,舌頭外露,看起來死前經受過強烈的痛苦。
大約凌晨1點30分,張天一和另外兩個綁架者把孫鵬的尸體從公寓移到了孫鵬的白色賓利的后備廂里,然后把車開到了北溫哥華的韋林頓道900號附近。
凌晨2點之后,加拿大警方得到攔截許可,開始監聽張天一的電話。這一天張天一和他的伙伴Hiscoe通了很多次電話,他們一直在商量要如何處理留在賓利車里孫鵬的遺體。Hiscoe又找到了兩個加拿大年輕男子,20歲的Dyllan Green和18歲的Jacob Gorelik,讓他們幫忙“移動一個包裹”。
在他們頻繁地給對方撥打電話時,那輛白色賓利已經被警方找到了。他們在那附近布控,監視了18個小時。也安排了便衣,裝作在附近跑步的行人。
韋林頓道900號附近,那輛白色賓利已經在路邊停了一整天。
29日凌晨三點,靜謐的夜色里,一輛黑色的寶馬X5和一輛雪佛蘭先后開到它邊上。雪佛蘭的駕駛者小心地把車的尾部對著白色賓利的尾部。四個年輕男子下了車。一個中國面孔,另外三個是加拿大人。
他們打開白色賓利的后備廂,眼前是一塊防水布,里面包著什么東西,結結實實塞滿了整個空間。四個人試圖抱起這個“包裹”,把它轉移到雪佛蘭的后備廂里去。
就在這時,守候多時的警察從四面涌出,四個年輕人被當場控制。
被捕后的第二天,加拿大警方申請到對張天一家的搜查令,發現在整個案子中,他分到了9800加元,也就是大概五萬人民幣。
他們被溫哥華當地媒體拍到,報道的大標題上出現了關鍵詞 “富二代”、“炫富”、“頂級名車”。而由于隔著遙遠的時空,以及孫鵬家屬的緘默,并沒有中國媒體關注到此事。
編輯:楊嵐
關鍵詞:孫鵬 張天 加拿大 ,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