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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建筑取名少些“昭君牧羊”式的自我想像
因為是學中文的,所以就很敏感,第一眼看到就覺得這四個字不對勁。”日前,在重慶大學中文系讀大三的小趙和朋友在沙坪壩三峽廣場聚餐,幾個人在新世紀超市旁的空地等人時,被一組雕塑吸引,雕塑上“昭君牧羊”四個大字引起了大家的討論。對此,三峽廣場管委會的相關負責人回應稱, “這個雕塑描繪的并不是某個典故,而是對于王昭君在塞外生活的場景的描述。王昭君生活在塞外,應該是有牧羊經歷的。”(5月22日《重慶晨報》)
蘇武牧羊,昭君出塞,皆是耳熟能詳歷史典故,雖然不能說是婦孺皆知,不過傳承數千年也沒有變化。時至當下,卻出現了“昭君牧羊”的城市雕塑,固然不是對“昭君出塞”的全盤否定,卻是一種臆想化的變更。管理方的“場景的描述”的解釋,其實是一種欲蓋彌彰的辯解。“應該有牧羊經歷”的說辭,足以表明其心中也沒譜。以不確定的猜想,來為城市公共建筑取名,其實是一種不負責任的文化歪曲。
昭君固然有出塞的經歷,其有沒有牧羊的經歷,并無歷史記載作為依據,那么“昭君牧羊”的想像就難以成立。如果照此邏輯,既有“昭君牧羊”,那么自然就有“蘇武出塞”了?其間或有某種邏輯上的聯系,然而在沒有史料作為依據的情況下,就不宜去相當然的聯想。畢竟,文化的記載與傳承,不是戲說式“時空穿越”,真實的描繪而不聯想,才能讓其在傳播過程中不走形變樣,更不會導致認識上的偏差與錯誤。
看似輕描淡寫的文化想像,然而造成的影響卻難以估量。尤其是對長期耳濡目染的小孩來說,此舉可能會在心中,留下一生都難以磨滅的印記。當他們在歷史課上,以“昭君牧羊”去否定“昭君出塞”,這種場景注定讓人尷尬不堪。更重要的是,若是沒有人去進行矯正與否定,那么以訛傳論之下,恐怕歷史的真正面目,將會被自我想像的場景所取代。沒有了對文化事實的尊重之感,才是文化傳承的真正災難。
其實,僅有“昭君出塞”的個案尚不足慮,若是這種現象已有普遍之勢,那么問題的嚴重程度,顯然已超乎于外界的想像;思想是行為的先導,更重要的是,對文化缺乏敬畏與尊重,才是最大隱患所在。比如方興未艾的名人故里相爭之下,一些地方不惜亂用典故,或者編造虛假的歷史事實,最大化進行文化的想像,以便于為自己爭取一個名人故里之名;要么就是基于商業利益的考量,將本具有深厚歷史底蘊的地名輕易改變,如仁懷改茅臺,思茅改普洱,皆因為茅臺、普洱紅極一時,因一地特產而動用地名,也足以看出文化認知上的膚淺。
當文化標簽、歷史典故,成為利來利往的道具之后,就難以避免會落個面目全非的結局。西南大學新聞傳播學院教授董小玉表示,“歷史文學是可以允許想象的,但是如果要將一種文學想象的場景用作一處地名或地標,這是需要慎重考慮的事情,有可能會讓市民造成誤解。”若不能區分出歷史文學與地名記載之間的關系,若不能具有基本的歷史事實敬畏,那么就會犯下難以彌補的錯誤。
在歐美諸多國家和城市,可以用對建筑和地名的保護,來佐證其對歷史事實的敬畏。深厚歷史底蘊與厚重文化的注腳,除了保護得極好的建筑,就是對歷史事實的尊重。只有真實的文化記載,沒有虛幻的文化想像,應是更改地名或者給公共建筑取名過程中,應當堅守的一條底線。否則,我們的歷史記載會在想像中變樣,而隨意想像形成的文化態度,更會成為文化傳承與保護的“掘墓者”。(堂吉偉德)
編輯:劉文俊
關鍵詞:重慶 三峽廣場 昭君牧羊 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