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微知著

　　最近，北京理工大學的某校區多名學生收到一條“征卵子”的短信，稱急用錢的女孩１５天內能獲得８０００元至４００００元薪酬。據記者報道，發短信“征卵”的對方表示，“有些女性因為卵巢有問題生不了孩子，只能找捐卵志愿者。”捐卵人不用提供個人身份信息，一般根據身高、外貌、學歷來定價格，據說有位女大學生由于長相酷似范冰冰，最后客戶給了１８萬。

　　如果只看這種誘人的廣告，或許會吸引部分女大學生的。但里面涉及幾個很大的風險。首先，有醫療風險和對身體的損害。正常情況下，女性在月經周期中一般只能排出一個卵子，“捐卵”時會給捐卵人打促排卵的針幫助排卵，然后一次取５個。北京協和醫院的相關專家更解釋，達到捐卵標準操作比較難，必須打出２０個以上卵泡才能捐給對方５個。捐卵之后半年，捐卵人要到醫院復查，檢查是否有傳染病，確定無誤之后才能使用其卵子。作為一臺全麻的手術，對女性的身體是有傷害的。

　　而且，捐卵是非法的。原衛生部印發了《人類輔助生殖技術與人類精子庫校驗實施細則》，其中規定，贈卵者僅限于接受人類輔助生殖治療周期中取卵的婦女，嚴禁任何形式的商業化贈卵和供卵行為。這意味著，“捐卵”在中國是非法的。

　　此外，據“征卵”方面的人員說，他們主要是做試管，“包生男孩”，５０天之后就可以測定是男是女了。一個非法手術即使披上再先進的技術外衣，還是在為了“包生男孩”提供服務。一代接一代地遺傳“繁殖癌”，這是中國式的灰色幽默吧。

　　不過，雖然法律禁止，但值得辨析的倫理困境仍然是有的：比如說，人是否有自由處置自己身體的權利？包括捐卵、或者代孕之類的？法律是否應該與時俱進，重新定義？這個問題并不是不可以探討的，至少在有些國家，捐卵是合法的。不過，我傾向于中國暫時不開放這個領域。除了在醫療管理和手術資質等考慮之外，有些處置自己身體的“自由”是有限度的。比如說，自愿的人體器官買賣（如賣腎買蘋果手機），或者戕害自身身體的吸毒等等。各國都會基于自身的文化和現實不同的認知和法律界定。

　　但可以明確的是，人若要充分擁有處置身體的所有權利，一定是有大前提的，那必須是在信息非常公開、充分，所有危害都一目了然，而且在沒有被誘導、沒有被處境脅迫之下做出的深思熟慮的決定。而現實中，這種前提并不存在；大多數“處置身體的自由”（如器官買賣、捐卵、代孕等等）的行為，都在信息不對稱、被蒙蔽，或者極端貧困無法選擇的情況下發生的。為了避免這些悲劇發生，法律只能一刀切地禁止。

　　重新回到這個新聞，就會發現，那些打廣告“征卵”的，他們除了急于從年輕女大學生這里得到新鮮的卵子之外，他們有可能把所有的危害和風險都告知這些女生嗎？他們可以保證某些江湖醫生能夠為女孩子們的安全著想嗎？顯然值得追問。

　　□侯虹斌（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