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杜鵑花

○文/李明宗（臺灣）

小時候居家的庭院中有株杜鵑花，可能營養不良，長得瘦伶伶的，開花就那么怯生生的幾朵，現今想起來很像古代文人的寫意畫，傲骨中帶著點清寂詩意。后來知道了杜鵑泣血的傳說，更令我感到杜鵑花仿佛是屬于凄美的花。

然而小時候有首人人都會唱的《杜鵑花》，不論曲調或歌詞都很振奮人心：“淡淡的三月天，杜鵑花開在山坡上、杜鵑花開在小溪畔，多美麗啊……”“哥哥，你打勝仗回來，我把杜鵑花插在你的胸前，不再插在自己的頭發上……”無限的柔情，又無限的奮勇，這首歌由原籍廣東的作曲家黃友棣創作于1941年，當時正值抗日戰爭時期，這首描述烽火時代兒女情長的歌曲，在四川、云南等大后方受到青年學子的喜愛并流行一時。上世紀70年代，這首歌在臺灣也仍廣為傳唱，成為我們成長的共同記憶。近年來，兩岸交流日益頻繁，2015臺北國際合唱音樂節兩岸音樂會將此曲納入節目中，當時臺上與臺下熱烈共鳴唱和。

若由生態角度觀之，杜鵑花是生長相當強旺的植物，中國南方三月到六月間，由平地到高山都不難看到杜鵑花盛開怒放，可說是春天最具代表性的花卉。臺灣最高學府臺灣大學乃是我的母校，由正門進入后的椰林大道兩旁植滿了比人還高的杜鵑花，因此臺大校園被稱為杜鵑花城，每年三月都會舉辦杜鵑花節。由于落花數量甚多，許多大學生就在青草地上以花瓣串組成“心”型，表達對春天或情人的愛意。

臺灣可看到的杜鵑大略可分為六大類：一、臺灣原生杜鵑。二、西洋杜鵑。三、皋月杜鵑。四、白琉球杜鵑。五、平戶杜鵑。六、火紅杜鵑。很明顯第三類到第六類反映臺灣曾經受過日本殖民的歷史，這些主要是由日本引進臺灣馴化的。至于臺灣原生杜鵑以高山杜鵑最令人驚艷，如果你能夠堅毅地攀爬高山，一旦看到滿山遍野艷麗的高山杜鵑，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論及高山杜鵑，我也曾去過江西的三清山，這是道教名山，可惜當時不是杜鵑花盛開的季節，有機會我會擇期再去觀花的。

談到杜鵑，我一定會想到非常期待參訪的三江并流，這個自然與文化遺產位于云南西北與緬甸的交界。據悉中國的杜鵑花總共470多品種，而在這里就有將近300種之多，難怪英國的植物獵人喬治·佛瑞斯特(GeorgeForrest,1873-1932)由1904年起，長達28年間，七度到云南采集植物標本與種子，在數萬種的動植物標本中，被英國人視為圣物的正是高黎貢山的大樹杜鵑。而在我的印象中，高黎貢山的杜鵑還浸染著中緬戰區抗日烈士的鮮血，還散發著駝峰航線那些英勇飛行員甘冒生死的氣魄。

云南杜鵑花種類那么多，難免也形成一些很獨特的自然奇觀：每逢五月碧塔海畔的杜鵑花瓣紛紛飄落入水，引來游魚吞食，魚兒竟然“醉倒”漂浮于水面，這就是所謂“杜鵑醉魚”。這樣的欣賞方式當然很有詩意，但若科學性地解析，其實是因為杜鵑花含有某種毒素，但這樣客觀的理解并不至于影響我們美的感受。

由上可知，多彩多姿的杜鵑花承載了豐富的意涵，你大可賞心悅目地觀賞它自然的美，也可由生態、文化、歷史、宗教、文學、音樂乃至人民共同記憶的角度去欣賞，意味深長。

（作者系臺灣觀光休閑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