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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伯翱:做萬里的兒子不容易
2003年冬,萬伯翱和父親一起討論體育話題。萬伯翱 供圖
談父子情
父親叮囑我當一個有文化的農民
新京報:您眼里的父親是一個怎樣的人?
萬伯翱:父親對子女要求很嚴格,對四個兒子尤其嚴厲,他對女兒比較溫情,妹妹可以在他跟前撒撒嬌,哭鼻子,開玩笑,我們四個兒子從來不敢跟他撒嬌,連跟他說話都有點害怕。他老了以后,就隨和很多,對孫輩很和氣。
父親對我的表揚不多,我到農村去鍛煉后,有次他寫信告訴我,他接見了一批即將下鄉的知識青年,他跟那些知識青年說,“我兒子也是知青,我為兒子感到驕傲。”父親不輕易表揚我,我看到信后心里很高興。父親退休后,有一天他突然對我說,“你是受到周恩來表揚的模范下鄉知識青年,我給你寫的信最多了。”
新京報:您父親經常教育你的話是什么?
萬伯翱:父親經常告誡我要自強自立、自食其力。18歲我高中畢業,父親就主張把我送到鄉下去鍛煉,當時奶奶和母親抹著眼淚不同意,父親堅持要送我下鄉,他說,“我就是農民的兒子,希望我的兒子能到農村去接受鍛煉,在風雨中成長。”
不過父親叮囑我,要做一個有文化有知識的農民,他跟我說,“農村是個大學校,你可以研究植物學,你可以研究養殖業,你喜歡寫作,下鄉豐富生活閱歷,一樣可以成為作家。”臨走時,他送給我一本很厚的筆記本,他在首頁題字:“一遇動搖,立即堅持”,我至今還保存著這本筆記本,里面我寫滿密密麻麻的文字。
新京報:您到農村一呆就是十年,是不是吃了很多苦?理解父親的做法嗎?會不會想:“我是高級干部的孩子,還要吃這樣的苦”?
萬伯翱:我到農村去就帶著三件東西:父親在抗日戰爭期間部隊發的一床補滿補丁的舊被子,父親穿了多年的灰棉襖,還有15塊錢。我就這樣到了河南省西華縣黃泛區農場。農村的生活是艱苦的,有時睡的是50人的草屋大通鋪,要到一里多地外擔水吃,吃的是紅薯加咸湯,我正在長身體,吃不夠。和大伙一起干活,有時頂著快40℃的高溫、毒辣太陽給果樹噴農藥,風一吹滿身都是農藥。累也不能吭聲。
要說我剛開始沒有想法是不客觀的,苦的時候累的時候我會想北京的同學在城市過輕松日子,憑什么要放我一人到窮鄉僻壤來鍛煉。但父親給我寫信,鼓勵我要好好向農民學習,加強鍛煉。我很快融入農民的生活,1963年,《中國青年報》頭版頭條“市委書記的兒子參加農業勞動”報道了我下鄉鍛煉的事情,周總理在首都應屆中學生畢業代表大會上,把我稱為干部子弟下鄉的典型。能得到周總理的表揚,我很自豪。我就在農村扎下根來,一干就是十年。
新京報:這十年的知青生活給您最大的收獲是什么?
萬伯翱:我想我達到了父親的期望,了解勞動人民的疾苦,我也成為勞動人民的一分子。長期的磨練,豐富了我的閱歷,農村生活也給我提供了大量的寫作素材,后來我真的成長為作家。父親有次對我說,“我年輕時的愿望也是當作家,沒想到我們家還真能出個作家了。”
編輯:鞏盼東
關鍵詞:萬里的兒子 萬伯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