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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心琢玉 傳承華夏文明
——訪亞太級手工藝大師、中國工藝美術大師李博生
在眾多的玉石中,最為被中國古人稱道的,最為被李博生推崇的是和田玉。李博生說:“諸多玉石中必定是和田玉最能夠代表中國。”他介紹說,和田玉出產新疆,在它傳到中原以前,琢玉的傳統就已廣泛沿襲,各地也都有著自己雕琢的玉石品種。當古老的絲綢之路將和田玉運到中原,一下子就將王公貴胄們折服了。古人甚至將和田玉稱為“真玉”,而其他玉則稱為“玉石”。玉分五色:青、白、碧、墨、黃,青如生蟹、白如割脂、碧如翠綠、墨如漆黑、黃如蒸栗,說的就是和田玉,在和田玉中最為名貴的當屬籽料。它的名貴不僅僅是因為產量稀少,而更重要的是它象征著中國人的精神追求。
54年來,李博生雕琢的玉石品種多達50多種,盡管他認為和田玉品質最佳,但在琢玉中他對材質并無特別要求。各種材質的寶玉石,都曾在他手中綻放出奪目的藝術之光。在李博生看來雖然每種材料都有自己的脾氣稟性,但他們卻都是大地的精華、天造的圣物,因此他對于原料從不怠慢,總是精細設計、反復琢磨以求達到最佳的藝術效果。他常常教導自己的學生:“沒有細致就沒有藝術、沒有講究就沒有藝術、沒有變化就無藝術可言。”也正式因為如此,李博生在玉雕界的產量極底,卻獲得了極高的聲譽。他的作品被視為人間珍寶,競相收藏。
宋代禪宗大師青原行思曾言:參禪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禪有悟時,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禪中徹悟,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李博生的琢玉人生也經歷了同樣的意境,從手琢到心琢再到神琢,琢玉對于李博生來說早已不再是一種工作……
三次升華終成大家
初入玉雕行的李博生成為建國初期北玉四怪之一何榮的弟子,一年后他又拜在北玉四怪中另一位大師——王樹森的門下。憑著特有的韌勁和悟性,奮勇爭先的李博生半年后就可以獨立創作玉雕作品了。“現在回憶起來,那個時候只是用手琢玉,只需領會師父的設計意圖,將其實現即可。”
很快李博生就不僅僅滿足于做一名玉雕工匠,他更加希望能夠在玉雕作品中表現自己的想法,但這談何容易。李博生陷入了深思和苦惱。正在這時,師父王樹森的話點悟了他,“師父說:‘博生,你看一塊玉像個什么,你就做個什么。’”受到啟發的李博生心中涌動著高昂的創作熱情,作品一個個在他的手中成型。隨著時間的推移,李博生的設計和雕琢技法越來越嫻熟,而師父王樹森的要求也在不停提升。從“神仙老虎狗,百般俱在人間。”到“路上跑的、水里鳧的、天上飛的你得要沒有一樣不會做的。”再到“一個男人除了生娃娃不會,(其他的)全得會。”一個老藝人對弟子的要求逐漸從技藝延伸到做人。李博生謹遵師訓,將更多的人生體驗用玉雕藝術表現出來。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困惑也與日俱增。一方面原本創作完成的作品,在數年后李博生再去看時當時的原料似乎用來雕琢另一題材更為合適;另一方面,雖然自己已經從手琢過渡到心琢,但似乎所有的題材和表現形式都是師父教給的,自己的原創到底在哪?一時間,李博生感到萬分糾結,對傳統題材的表現已經完全失去了興趣,對所謂純藝術的嘗試又不得善終。
自己該向何處去?正在這心生矛盾的時刻,他創作了一件自己非常得以的綠松石作品——西施浣紗。題材雖老,但表現形式卻十分獨特。“我雕琢了這樣一個有趣的場景:剛剛在河邊洗完衣服的西施,正撩起手巾擦拭額頭的汗珠,恰在此時從西施的腋下嗖的一下飛過兩只春燕,西施一驚,側腰回身,幸好用嘴叼住險些掉落了手中的巾帕。西施曼妙的身姿,如同踏著音樂的節拍舞蹈一般。”沾沾自喜的李博生,恨不能趕緊將這件作品展示給師父。這時師父正好前來巡視,看到李博生的作品,頓時拉下臉來,還在凳幫上重重的拍了三下(行內十分嚴厲的訓責)轉身就走。正當李博生想要追上去問個究竟之時,王樹森回來了,在沙盤上用手指寫下了上“口”下“巾”,正是一個“上吊”的“吊”字。李博生此時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的錯誤:“中國玉雕作品,一定是美好的。它容不得一絲不祥的寓意,哪怕是間接的,聯想的也不行!”李博生忍痛割愛將西施口中的巾帕磨去。而正是從那以后,他更加深刻的領悟到了琢玉的內涵:“我琢磨玉、完善玉,同時玉也在琢磨我、完善我。”有了這樣的體悟,李博生豁然開朗:“那以后,我感到自己雕什么就是什么,自己開始進入到琢玉的自由王國。”
玉文化蘊含著人世間最美好的情感。“每塊玉都是在為別人祈福,每個琢玉人都肩負著這神圣的使命。”54年來,李博生不停創作不停祈福,在別人獲得幸福的同時,他也探尋“玉之道”的過程中收獲了屬于自己的快樂。
幸福玉人 快意玉道
李博生說:“我是幸福的,幸福在于我的專業與信仰合而一體。”在半個世紀日日不息的雕琢中,李博生絲毫不覺疲倦。浮躁與懶惰,這兩個人生最大的敵人,在琢玉的修行中被慢慢磨去,留下的只有心中的寧靜與喜悅。“我只要在工作臺前開始琢玉,我的心就靜若止水,常常當我抬眼休息的時候,時間就已經悄悄溜走了三個小時,而我在這三個小時中全然不知,完全進入了真空狀態。”李博生說,“常常雕到眉眼、嘴角的細微之處,我會把高速旋轉的鉆頭放入嘴角,就那一點唾液完成精妙的一筆。”似與白石老先生吮筆點墨有異曲同工之妙。
每當他在審視預料的時候,他似乎能夠感覺到這塊原料在對他的訴說,或許那玉中的精靈正等待著他的鬼斧神工將其解放出來。“前些日子,我看到一塊三角形的預料,帶著淡淡的皮色,就好像是一個仙風道骨的古人正在與一條蛇交流,人似蛇、蛇似人,而這就是我想創作的‘本命年’主題作品。”這樣的原料與創意的契合,不止一次的在李博生的琢玉之路上推波助瀾讓他欲罷不能。
李博生55歲之后,開始在為琢玉尋找一種范式。他每每需要在工作臺前,雙手握虛拳,拇指點在靜心穴上,眼瞼慢慢低垂,專注玉石,慢慢的進入到屬于他自己的神游境界。李博生說,這種在長期琢玉的過程中逐漸形成“儀式”,也正是他修身利人的“玉道”。
年過古稀的李博生,身為政府顧問、業界大師,也曾今當過兩屆全國人大代表,時至今日,他依然心懷行業,上下求索。希望中國玉人的技藝和操守能夠代代相傳,希望雕琢的中國玉能夠教化人心。
編輯:李勤
關鍵詞:李博生 琢玉 玉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