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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桉之禍”還是“人之過”?
——廣西“限桉”引發生態、政策雙重爭議
新華社南寧5月22日電題:“桉之禍”還是“人之過”?——廣西“限桉”引發生態、政策雙重爭議
新華社記者孫志平、向志強
在以每年200萬畝的增速、3000多萬畝的總面積成為全國最大桉樹省區之后,去年以來廣西各地相繼“限桉”的做法引發熱議。從鼓勵種植、多年高速擴張轉而“踩剎車”,官方態度為何發生明顯變化?速生桉生態之患根源何在?如何消化決策更迭后果?
桉樹第一大省區亮起“限桉”紅燈
“我們已經清理了水庫周邊山坡種植的幾百畝桉樹,目前還在加快推進這一工作。”5月19日,站在廣西隆安縣那降水庫壩首,縣林業局局長林毅對記者說。放眼望去,幾個被清理過的山坡露出了光禿禿的沙土,但還有大片密集的桉樹林圍繞在水庫邊。
過去10多年來,桉樹人工林在廣西一路“高歌猛進”,年均新增200萬畝左右,桉樹面積、生長量、蓄積量均居全國第一位。去年以來,廣西多地卻突然亮起“限桉”紅燈。
廣西壯族自治區林業廳下發通知提出,調減桉樹種植面積使其占森林總面積的比例從13.7%降到12%以下;基本農田、自治區級以上公益林區、自然保護區、江河源頭、飲用水源保護區、風景名勝區、世界自然遺產地、高速公路、鐵路兩旁和主要河流兩岸200米范圍內可視一面坡、水庫倒水第一面坡,不得種植桉樹等。
“速生桉本身不屬于水源涵養林,從其生長機理和砍伐更新的周期看,對水源的涵養十分不利。”南寧市人大常委會相關負責人說。廣西林業部門表示,大面積發展人工林,出現樹種單一、結構單薄等現象,導致森林生態功能不夠強、生物多樣性不夠豐富、抵抗病蟲害能力弱等問題。
“殺雞取卵”式發展釀惡果
桉樹種植對于生態系統的影響一直是頗具爭議的熱點話題。桉樹被一些環保組織稱為“抽水機”“抽肥機”,認為其對水源涵養、生物多樣性、土壤等具有較大破壞作用,而以林業系統為代表的另一方觀點則認為桉樹并無上述負面影響。
記者在武鳴縣太平鎮林淥村看到,在分別種著速生桉和玉米的田地里,靠近速生桉一側的玉米苗明顯比遠離速生桉的玉米苗矮小得多,當地村民認為這是速生桉吸收過多養分的例證。上林縣喬賢鎮龍頭村大昌莊村民覃懷禮說,村里種了大約80畝速生桉,自從種桉樹之后,森林其他生物明顯減少,土壤板結嚴重,“下雨以后落葉沖到水里水都變成了黑色。”但記者在其他一些地方則看到,桉樹林中也有著較為豐富的植被生態。
廣西大學林學院院長溫遠光表示,桉樹對于生態系統的影響問題非常復雜,需要經過長時間系統性研究,而目前正反兩方面的實證案例都有,結論不是簡單的“非黑即白”,但不恰當經營培育方式確實產生了負面生態效應。
大面積連片種植的風險已經顯現。2014年臺風“威馬遜”肆虐廣西沿海,記者走訪災區發現,不少連片桉樹林均大面積倒伏或被折斷。防城港市林業經濟損失4億多元,其中3億多元的損失來自桉樹,速生豐產林折損面達到75%。廣西林科院副院長項東云介紹,據其研究測算,廣西桉樹容量約為250萬公頃,現在已經達到200萬公頃左右,部分縣區桉樹占林地面積的比例超過30%,控制規模勢在必行。
短周期、高強度的經營模式被認為破壞了土壤的微生物環境及蓄水功能。隆安縣城廂鎮震東村村支書何振良告訴記者,速生桉三年半到5年就可以成材,為維持其快速生長,很多承包林地的老板都在造林前燒山煉山、翻地鏟除植被,還要進行大量施肥、鋤草,“一般每個月都要鋤一次草,很多都使用除草劑。”
項東云認為,桉樹問題的核心源于缺乏對于產業長期系統研究和規劃布局。如,桉樹品種本來非常豐富,但長期以來我國以周期短但質量低的品種為主要培育目標,忽略基于資源特點的定向培育,短、中、長期資源培育,鋸材資源培育協調發展目標;經營技術也以短周期經營為主,缺乏中長期經營技術、多功能林業以及生態功能的系統研究等。
謹防政策大起大落帶來“二次危害”
“砍掉現有的桉樹林,種什么樹能在四五年內形成現有的森林規模和效應?這對水源涵養的危害會更大。”——談及一些地方的“限桉”做法,項東云如此反問。
一些專家認為,速生桉快速擴張及其帶來的生態負面效應與政府在決策之初缺乏對產業的長期調研、規劃布局有著重要關系,而在桉樹已對森林資源格局、農民增收、產業發展等產生重要影響的當前,如果政府又大力主導禁桉限桉,則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將帶來更大危害。“相比于直接砍掉或禁種限種,更好的處理方式是通過規范經營方式對既有桉樹林進行改造。”項東云說。
溫遠光表示,長遠來看,為解決桉樹產業存在的問題,應在系統調研基礎上出臺具有法律約束力的桉樹發展規劃、經營管理規程和生產技術標準,使造林者有章可循。(完)
編輯:王瀝慷
關鍵詞:廣西 限桉 生態 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