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殘疾人在共富路上活得更精彩

■委員簡介

程凱 全國政協委員，中國殘疾人聯合會副主席

習語回響

● 有一顆感恩的心很重要，對兒童特別是孤兒和殘疾兒童，全社會都要有仁愛之心、關愛之情，共同努力使他們能夠健康成長，感受到社會主義大家庭的溫暖。

——2014年1月2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內蒙古自治區呼和浩特市兒童福利院看望在這里入住的兒童時強調

● 讓廣大殘疾人安居樂業、衣食無憂，過上幸福美好的生活，是我們黨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宗旨的重要體現，是我國社會主義制度的必然要求。

——2014年3月，習近平總書記在致中國殘疾人福利基金會的賀信中強調

● 健全人可以活出精彩的人生，殘疾人也可以活出精彩的人生。我們每個人都要珍惜生命、追求健康，努力創造無愧于時代的精彩人生。

——2016年7月，習近平總書記在河北唐山市考察時強調

● 要做好殘疾人康復、教育、就業等工作，保障流浪乞討人員人身安全和基本生活，關心關愛精神障礙人員，堅決杜絕欺凌虐待婦女兒童、老年人、殘疾人等違法行為。

——2022年全國兩會期間，習近平總書記看望全國政協農業界、社會福利和社會保障界委員時強調

人民政協網北京3月10日電（記者 顧磊）全國兩會前夕，剛從湖南基層調研回來的全國政協委員，中國殘疾人聯合會副主席程凱，和記者談起了所行所見。

在郴州，一家名為“湘嗡嗡”的養蜂農民專業合作社共聯結殘疾人和脫貧戶929戶，帶領大伙兒共同致富；在長沙，一家名為“頤而康”的盲人按摩企業，現有的5500余名員工中，殘疾人等就業困難人員占近80%，視障殘疾員工月收入近8000元，還能獲得節假日接送下班等服務。

這些年，程凱每年都去基層調研殘疾人教育和就業情況，各地鮮活的探索讓程凱倍感振奮，也幫助他帶回了有“泥土味”的提案。

殘疾人教育與就業看似是兩個方面，實為一體。教育和就業是殘疾人實現全面發展、走向共同富裕的必經路徑，也是創造多彩生活、實現人生價值和尊嚴的重要依憑。

作為資深的殘疾人工作者，這些年來，程凱參與和見證了殘疾人教育和就業的多個重要階段。談起殘疾人教育和就業的發展成就，他認為這些顯著進步和變化是“歷史性的”，推動著一個一個殘疾人命運的改變和社會的文明進步；尚存的一些短板弱項也是在發展中的問題，要在經濟社會發展中逐步推動解決。

歷史性的進步

記者：教育是殘疾人自強自立的基礎。近年來，殘疾人教育的主要變化是什么？

程凱：近年來，殘疾人教育取得歷史性進步。政策法規體系不斷完善，殘疾人教育普及水平、保障條件和教育質量得到顯著提升；殘疾兒童義務教育普及程度不斷提高，適齡殘疾兒童少年義務教育入學率超過95%；殘疾人職業教育得到更多重視和支持；殘疾人高等教育取得歷史性突破，2018年以來，已有8.84萬名殘疾考生進入高等院校學習。

令我們印象深刻的是，在黨的二十大“奮進新時代”主題成就展里面，有一張習近平總書記看望殘疾兒童的照片。那是2014年春節前夕，習近平總書記走進內蒙古自治區呼和浩特市兒童福利院，看望孩子們。聽障女孩王雅妮伸出右手彎了彎大拇指，向習近平總書記“說”謝謝，總書記笑容可掬地也伸出大拇指用手語與她交流。如今王雅妮已大學畢業，回到呼和浩特市特殊教育學校成為一名教師，幫助更多殘疾孩子改變命運。

今年全國兩會首場“委員通道”集體采訪活動中，全國政協委員、中國聾人協會主席楊洋說，國家推行的融合教育取得顯著成效，“十聾九啞”已漸成歷史。絕大部分聽力殘疾學生在普通學校接受隨班就讀，接受融合教育，“玻璃墻”正在一層一層被打破。殘疾人的職業選擇得到了極大的拓展，從過去以簡單手工勞動為主體的傳統行業，延伸到現在的快遞員、網絡工程師、醫生、律師、公務員等。

這些都表明，殘疾人教育已從過去補空白、解決沒學上的問題，快速發展到現在特殊教育資源不斷豐富、殘疾人孩子也要上好學的階段了。殘疾人義務教學普及率已達到95%，“十四五”末還要提升到97%。30多年前特殊教育“普及與提高”相結合的理想目標，不僅已經實現，而且將從普及階段進入提高階段了。

這一切的背后，是國家實力的提高和對特殊教育投入的不斷加大。“十三五”時期特殊教育生均公用經費已經達到6000元，“十四五”期間將達到7000元，有的省已經超過10000元。同時，對特教教師的獎補和培養力度也在不斷加大，這些都在提升特殊教育質量的基礎。現在全國30萬人口的縣都有一所特教學校，20萬人口的縣也在抓緊投入特殊教育資源，全國6萬余名特教專職教師的學歷層次和專業化水平都在迅速提高……這些變化都是近10年的事。

這些進步和變化，是各級黨委政府落實習近平總書記，對殘疾人要格外關心、格外關注的殷殷囑托的結果，是落實黨中央、國務院教育是“黨之大計、國之大計”的優先發展戰略的結果，是教育部強化“三段一類”、將特殊教育作為基礎教育重要一類加快發展的結果。因此，特殊教育的發展在這10年有了看得見的可喜變化。

記者：殘疾人就業領域近年來的成就和主要變化是什么？

程凱：僅僅“十四五”開局兩年來，我國就業年齡段城鄉殘疾人新增就業就超過100萬人，城鄉培訓殘疾人107.3萬人。截至2022年底，全國城鄉殘疾人就業人數已達到905.5萬人。這一切，都是國家就業優先戰略一系列政策出臺、落實以及一系列就業促進行動扎實開展的結果。

當前，殘疾人的就業形態已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傳統的集中就業已不再是殘疾人就業的首選，就業選擇和就業形勢也呈現出多樣化。殘疾人分散按比例就業是國際普遍做法，也是我們促進殘疾人就業的主要方向和方式，得到了國家法律的確認和政策支持。2021年，中央組織部、中央編辦、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國務院國資委和中國殘聯五部門共同印發了《機關、事業單位、國有企業帶頭安排殘疾人就業辦法》，對于改善社會對殘疾人就業能力的認知、推進機關事業單位、國有企業招用殘疾人起到了積極作用。文件出臺的背后是社會的包容和法律的效力，是依法治國在推動殘疾人事業高質量發展中的具體體現。

當前，我國已形成了以分散按比例就業、集中就業為主，以輔助性就業、靈活就業等扶持方式為輔的多元化殘疾人就業體系。讓我們感到振奮的是，現在相當多的殘疾人已通過互聯網實現了穩定就業和高質量就業，例如喜馬拉雅就聘用了不少視障人士，圓通快遞全系統聘用了8000余名殘疾人，還有不少企業聘用殘疾人做云客服、進行大數據標注等精細化工作。

記者：您如何看待殘疾人教育和就業所取得的這些成就？

程凱：進入新時代，我國經濟社會發展取得了輝煌成就。正是因為有黨中央、國務院的關懷和決策部署，有習近平總書記的格外關心、格外關注，殘疾人教育、就業和殘疾人民生保障才能取得這樣大的進步和發展。

過去10年，殘疾人事業的進步，特別是殘疾人教育、就業狀況的顯著改善，生動詮釋了“兩個確立”的決定性意義。這是我們的堅定共識，也是廣大殘疾人兄弟姐妹發自內心的聲音。

發展的問題，發展中解決

記者：現階段殘疾人教育和就業方面存在哪些困難和挑戰？如何看待這些問題？

程凱：殘疾人教育現階段的短板依然是發展不均衡、不充分的問題，與黨的二十大強化普惠發展、高質量發展和完善保障的要求尚有差距，表現在殘疾兒童少年義務教育鞏固率需提升、加快向學前教育和高中教育職業教育“兩頭延伸”還需用力、融合教育仍有差距、育人質量有待提高、支持保障機制還有待進一步完善等方面。

就業方面，近年來經濟下行、疫情等因素對殘疾人就業也產生了較大影響。殘疾人作為就業困難群體，總體上勞動技能水平偏低，勞動關系脆弱、抗風險能力有限、自主擇業能力相對不足，外部支持環境的變化導致失業和返貧風險都可能上升。要落實黨的二十大提出的“消除影響平等就業的不合理限制和就業歧視”，消除仍然存在的殘疾人就業歧視，任務依然艱巨。

看待這些問題，要從兩個維度分析。第一，要立足我國仍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國情來看待這些問題。我們還是一個擁有14億多人口的發展中國家，社會事業還存在不少短板。第二，要立足當前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城鄉之間、區域之間、不同群體之間的發展水平仍存在差距。

從這兩個維度來看，殘疾人教育和就業工作存在的短板和弱項是客觀的，是發展中的問題，也將在發展中得到解決。舉例來說，目前，我國殘疾兒童少年義務教育鞏固率的提升還面臨一些挑戰。如重度殘疾兒童送教上門比例過高，如何讓重度殘疾兒童到學校上學，接受有質量的教育？去年8月，中國殘聯、教育部聯合發布《輔助器具進校園工程實施方案》。為什么我們要搞輔助器具進校園？現在到特教學校就學的殘疾孩子殘疾程度越來越重，有的重度殘疾孩子在學校教室里，坐在椅子上聽一堂課都有困難。學校已有的標準化坐具可能不適合他們，必須給他們量身定做座位，讓他們在學校能坐得住，也不再需要媽媽抱著上課。通過這個項目，有望解放老師和家長的看護與陪伴壓力，也能讓殘疾孩子安全便利地在學校上課，接受有質量的教育。

“康教結合”我們提了很多年，更多仍在理念層面。如今輔助器具進校園工程正逐步落地，正在加快推進這一理念的落實。

又如，長期以來殘疾人就業增收的城鄉不平衡問題也在逐步推動解決之中。目前，通過東西部殘疾人幫扶協作、開展金融助殘試點、加強實用技術培訓等工作，我國農村殘疾人就業得以鞏固拓展，增收的愿望也越來越有機會實現。2022年，從事農村種養加的殘疾人已經達到430.1萬人。

邁向共同富裕

記者：下一步，如何結合問題導向，實現“十四五”規劃中的殘疾人教育目標？

程凱：特殊教育是充滿人性光輝、彰顯教育公平正義的崇高事業，是改變殘障不利影響的根本出路。進入新時代，教育對于實現殘疾人全面發展和共同富裕具有更加重要的基礎性作用。黨的二十大提出了“完善殘疾人社會保障制度和關愛服務體系，促進殘疾人事業全面發展”強化特殊教育普惠發展等要求，這都與促進殘疾人全面發展和共同富裕密切相關。

下一步，我們要把提升殘疾人教育水平作為促進殘疾人全面發展和共同富裕的根本手段，更加主動配合教育行政部門，進一步提高特殊教育普及和鞏固水平；要從培養“時代新人”的戰略高度，創新特殊教育育人方式，全面提高特殊教育育人質量；要持續推進融合教育，深化普特融合、職特融合、科教結合；要繼續強化保障機制建設，全面落實特殊教育生均公用經費保障和特教教師特教津貼待遇，推動各種教育獎補優先特殊教育學校和特殊教育教師。

總之，要全面落實黨的二十大關于強化特殊教育普惠發展的重要任務，努力以特殊教育的高質量發展和教育的現代化賦能殘疾人，將數以千百萬計的殘疾人培養成自立自強、共建共享中國式現代化的有用人才和人力資源。

記者：殘疾人就業下一步的重點工作是什么？

程凱：我國已進入以中國式現代化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新征程，殘疾人就業是改善殘疾人家庭生活狀況和殘疾人融入社會、實現價值尊嚴的重要途徑，是促進殘疾人全面發展和實現共同富裕的根本支撐。

要實現“十四五”規劃確定的殘疾人就業目標，一方面要將已有就業政策措施落到實處，量化分解年度任務，督導各地細化完善殘疾人就業創業扶持措施，特別是持續實施好《促進殘疾人就業三年行動方案（2022-2024年）》提出的十大促進殘疾人就業行動；另一方面，要結合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的相關要求，消除針對殘疾人的就業歧視，促進機關事業單位和國有企業等積極招用殘疾人，促進殘疾人靈活就業，保障新形態就業中的殘疾人合法權益。

今年的國務院政府工作報告強調，要落實落細就業優先政策。如何落實？怎樣優先？中國殘聯今年將把殘疾人就業作為重中之重的工作任務之一，更加重視農村殘疾人的就業幫扶，繼續“一人一策”幫扶殘疾大學生就業，更加主動爭取與有關部門和地方政府合力，更加細化殘疾人就業幫扶，更加支持各類市場主體招用殘疾人……比如，中國殘聯、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每年都開展就業援助月春風行動等專項殘疾人就業關愛活動，去年還在中央宣傳部的支持下，共同開展了促進殘疾人就業宣傳年活動。

我們要把促進殘疾人就業放在殘疾人事業更加突出的位置來促進和推動。這就需要在保障殘疾人健康和康復的基礎上，加強殘疾人有質量的教育供給，把現有的促進殘疾人就業政策措施落實到位。

今年全國兩會，我提交了《關于完善殘疾人低保政策，進一步調動殘疾人就業創業積極性的提案》，建議相關部門進一步推動落實就業優先政策和社會救助政策有效銜接相關規定，適當延長殘疾人等就業困難人群低保漸退期限，研究制定相關政策，對已納入低保范圍同時努力就業創業的殘疾人，尤其是從事盲人按摩、輔助性就業、公益崗位就業等的殘疾人，在核定其家庭收入時扣除不低于當地最低工資標準的收入部分作為其就業的必要成本。

我們相信，隨著促進殘疾人就業政策的落實落細以及各項幫扶機制的逐步健全，殘疾人兄弟姐妹一定能更好地通過就業融入社會，實現人生價值，在共同富裕道路上努力不掉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