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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彈一星”:自力更生鑄就國之盾牌
“兩彈一星”是幾代人為之獻身的偉大事業,它給我們留下了永恒的精神財富,共同鑄就了中華民族的脊梁。
中國工程院原副院長、中國工程院院士
杜祥琬
“中國(窮得)三個人穿一條褲子,二十年也搞不出原子彈;中國種的是‘蘑菇云’,收獲的是‘鵝卵石’。”但就在蘇聯毀約停援5年后,1964年,我國第一顆原子彈在大漠深處爆炸。若蘇聯領導人赫魯曉夫獲知這一結果,或許會為當初的斷言懊惱不已。
兩年零八個月后,我國第一顆氫彈爆炸成功。1966年10月27日,我國第一顆裝有核彈頭的地地導彈飛行爆炸成功。
沒有任何資料,沒有其他國家的幫助,對西方國家來說,中國以驚人的速度,研制出包括原子彈在內的“兩彈一星”,是一個科學奇跡,更是一個不解之謎。
中國工程院原副院長、中國工程院院士杜祥琬曾在接受科技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兩彈一星”是幾代人為之獻身的偉大事業,它給我們留下了永恒的精神財富,共同鑄就了中華民族的脊梁。
面對嚴峻形勢,中國人要造出核盾牌
原子彈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末期出現的新式武器。由于它威力巨大,一經使用就震撼了世界。20世紀50年代,美國發動侵朝戰爭,揚言要用原子彈封殺中國,并在日本部署核武器。
“你們要保衛世界和平,要反對原子彈,就必須自己擁有原子彈。” 面對核壟斷、核訛詐、核威脅,1951年,遠在法國的核科學家“小居里先生”請他的中國學生楊承宗回國后給毛澤東主席捎句口信。
面臨嚴峻的國際形勢,我國領導人也意識到,必須擁有核武器,制造自己的核盾牌。
1955年1月15日,這是我國歷史上具有特殊意義的一天。這天,毛澤東主席在中南海主持召開中央書記處擴大會議,這是中央專門討論創建我國原子能事業的一次歷史性重要會議。
這個沒有文字記錄,也沒有拍攝照片的絕密會議,可資佐證的是周恩來總理寫給毛澤東主席的一份報告,以及后來會議親歷者的回憶。
會上,領導人聽取了關于我國核科學研究人員、設備和鈾礦、地質情況以及所需條件的匯報。最后,毛澤東主席說,我們的國家,現在已經知道有鈾礦,進一步勘探一定會找出更多的鈾礦來……過去幾年其他事情很多,還來不及抓這件事。這件事總是要抓的。現在到時候了,該抓了。只要排上日程,認真抓一下,一定可以搞起來。
一個創建我國原子能事業的戰略決策就這樣定了下來。
當時,抗美援朝戰爭剛剛結束,大規模經濟建設剛剛開始,我國經濟力量還十分薄弱,科學技術和工業基礎還十分落后,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毛澤東、周恩來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高瞻遠矚、審時度勢,以最大的魄力,毅然做出了創建我國原子能事業的戰略決策。歷史證明,這個決策極其英明。
1961年夏天,中央實行國民經濟“調整、鞏固、充實、提高”的八字方針,在這種情況下,原子彈是繼續“上馬”還是“下馬”,有了爭論。
對此,聶榮臻元帥說:“我們現在需要科學技術,就像1927年需要一支人民軍隊一樣,‘兩彈’不應下馬,應該攻關。”
有了堅強的領導,夢想起航。
一窮二白下,數十萬人合奏“交響樂”
“兩彈一星”,這曲改變新中國命運的交響樂,是數十萬人用生命合奏出來的。
被國家選擇,也被歷史選擇,很多人的人生軌道因此被改變。
杜祥琬小時候的夢想是研究天文學,結果一輩子投身核物理。
1960年6月,后被授予“兩彈一星”元勛稱號的陳能寬突然接到通知:他要調入二機部核武器研究所,在他并不熟悉的爆轟物理領域,近乎白手起家,參加我國核武器研究。從此,他隱姓埋名長達1/4個世紀。
1961年1月,我國著名核物理學家錢三強把后來的“兩彈一星”功勛獎章獲得者于敏叫到辦公室,非常嚴肅、秘密地告訴他,希望他參加氫彈理論的預先研究。這次談話,改變了于敏的人生道路。一個月以后,35歲的于敏被正式任命為“輕核理論組”的副組長。
在一次次從零開始的艱難抉擇面前,人稱“奇女子”的王承書用三個“我愿意”肩負起了國家的重托——研制原子彈的核心燃料高濃鈾,用一臺已經銹跡斑斑的手搖計算機,計算出海量的數據。
“兩彈一星”背后,更多的是數以萬計的無名英雄。
中國制造原子彈的第一塊鈾礦石來自廣西。為了這塊將要開啟中國核工業發展道路的石頭,十幾名地質隊員付出了生命。
1958年,鄧小平同志批準建設“核工業第一批廠礦”的七一一礦,自此拉開了新中國天然鈾生產的大幕。
不過,開發鈾礦是中國過去沒干過的事,應用的是新技術,碰到的也都是新問題。
設備不足、人才不足,建設者們只能依靠自己,摸著石頭過河,邊勘探、邊設計、邊施工。建礦最早、當時出產鈾礦井鈾礦石最多的七一一礦工作人員,為此做出了巨大犧牲,包括長眠于此的74位為找鈾采鈾捐軀的勇士。
在這曲改變新中國命運的交響樂中,北京第六研究所(現中核集團核工業北京化工冶金研究院)彈奏的是“序曲”——生產制造原子彈的原料二氧化鈾。
1960年7月,當莊興海等人滿懷豪情來到北京第六研究所時,蘇聯專家已于當年6月突然提出終止合作、帶著資料回國。
莊興海回憶道,生產廠籌建初期,除不銹鋼為進口,陶瓷缸、陶瓷泵、搪瓷攪拌槽、動力裝置在內的材料設備全部實現國產,并因陋就簡采用了一些閑置設備:買不到不銹鋼閥門,就用試制的不銹鋼拷克替代;一時設計不出正規的熱分解爐,便設計制造簡易的二氧化鈾煅燒爐,并用耐火瓷管代替供應有缺口的耐火磚。
正是靠一股自力更生的干勁,硬拼無數個日日夜夜,建成了二氧化鈾簡法生產廠。
到1962年底,這個名字里既沒有“礦”也不帶“廠”的單位,提供了噸量級的高純度二氧化鈾和四氟化鈾,加速了第一顆原子彈的研制進程。
北京應用物理與計算數學研究所原所長李德元曾回憶道,即使是我國核武器理論研究舉足輕重的人物——彭桓武先生當時也并不知道氫彈是什么樣子。為搞清氫彈“模樣”,大家做過現在看來很“蠢”的事——把好幾個月的《紐約時報》借來,一頁一頁翻,希望找到蛛絲馬跡,可惜什么也沒有找到。
這些探索者手中只有最基本的物理學原理,主要“兵器”是一張書桌、一把計算尺、一塊黑板、一顆火熱的心、一顆不知疲倦的大腦。
北京花園路三號院14號樓,我國頂尖科學家曾在此為研制氫彈拼搏了兩年多。
當時規定,每天晚上下班前要把所有材料統一存放在保密室,按張領取的草稿紙用完也要統一回收再由專人燒毀,一切工作只能在辦公室完成。
那時,所有人都主動加班加點,以至領導的一項重要任務是晚上十點規勸工作人員下班。許多人抹不開情面假裝離開了,瞅個空子又回到辦公室繼續挑燈夜戰。
在日復一日的計算中,科學奇跡誕生了。
前方喜訊頻傳,大國實力得到顯著提升
1964年10月16日下午,那是至今讓中國科學院院士胡仁宇印象深刻的日子。
當時,包括胡仁宇在內的剛從爆心撤回來的參試人員,被安排在離爆心幾十公里處的一個小山坡上。當聽到廣播里發出“起爆”的指令后,大家起身轉向爆心方向,看到遠處火球翻滾、蘑菇云冉冉升起,我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
現場歡快激動的場面,胡仁宇至今難以忘懷。
僅僅26個月后,1967年6月17日,羅布泊沙漠腹地,一朵巨大無比的蘑菇狀紫色煙云產生的強烈沖擊波卷起沙塵,以雷霆萬鈞之勢橫掃戈壁灘。
我國第一顆氫彈爆炸成功了。那一刻,于敏并沒有在現場,而是在2500多公里外的北京。一直守在電話機旁的他,得知爆炸的威力和自己計算的結果完全一致,長長地舒了口氣。
從第一顆原子彈成功爆炸到氫彈爆炸成功,我國僅用時26個月,創下了全世界最短的研究周期紀錄。這對超級大國的核訛詐、核威脅是一記漂亮的反擊。
1999年,《紐約時報》以3個版面刊出特稿:中國是憑本事還是間諜來突破核武器發展?
當時接受記者采訪,于敏指著報道說:“這句話說對了,重要的是‘自力更生’,我國在核武器研制方面一開始定的方針就是‘自力更生,艱苦奮斗’。”
1970年4月24日,歷經艱難攻關,我國首顆人造衛星“東方紅一號”被送上了天。
雖然“東方紅一號”衛星的功能十分簡單,其成功發射的意義卻遠遠超出了一顆衛星本身。可以說,它是中國航天史上的一座豐碑。
“東方紅一號”使我國成為繼蘇聯、美國、法國和日本之后,第五個成功發射衛星的國家,打破了西方大國對航天技術的壟斷,大大提高了中國在世界上的威望,為國人樹立起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
同時,它的研制為后續航天發展奠定了技術基礎,探索了工藝流程,培養了人才隊伍,為中國航天建立起了一套完整的體系。
更重要的是,“東方紅一號”研制攻關過程中凝練出的精神財富,構成了我國“兩彈一星”精神和航天傳統精神的重要組成部分,激勵著后來一代代中國航天人奮勇向前。
編輯:魯雅靜
關鍵詞:原子彈 兩彈一星 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