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3·15晚會曝光了全國多地打著“健康講座”的幌子,向老人銷售無資質保健品的事兒,而最近,有關老年人和保健品的新聞也特別多,有老人購買保健品被坑后自殺的,也有老年人被坑后中風的。前幾天的一條新聞頗有戲劇性,3月2日下午,一個20多歲的女孩帶著三位老人到南京一家銀行匯款,細心的銀行工作人員發現這三位老人在女孩的指點下,要匯40多萬元給一家保健品公司購買保健品。銀行工作人員感覺老人們受騙了,就向派出所報了警。民警出警后經調查發現那女孩是保健品公司推銷員,幾位老人在她的推銷下才來匯款的。后來經過警察的勸阻,幾位老人也意識到自己受騙了,保住了錢款。

這條新聞看上去很溫暖,結局也是皆大歡喜,網友們更是跟帖、點贊無數。但是仔細想過之后,這樣的故事還是有點讓人高興不起來。必須承認,現在無論銀行還是基層派出所的責任心都是越來越強了,針對花樣翻新的詐騙案,各地都加強了預防的功能,把防騙的關口前移,阻止了不少詐騙案的發生,真正踐行了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強化社會治理預防、預警、預測功能的指示精神。

但是從另一方面講,如果老人們是受到了網絡電信詐騙,銀行和民警的做法沒毛病,因為電信詐騙是違法犯罪行為。但是如果老人們是要購買保健品,那就有些麻煩了。因為雖然我們明知現在很多保健品公司是在騙老人的錢,但是由于是合法企業,有合法手續,經過了合法注冊,這個時候銀行或者警察在沒有調查的情況下就說公司是在詐騙老人的錢,就有一定的法律風險了。

事實上,在這條新聞下,也有網友跟帖說為什么警察不抓那個推銷員。這個問題問得有道理,如果企業是非法的,推銷員是騙子,警察當然可以抓人,但如果企業是合法的,那推銷員也是合法的,她所從事的推銷工作就是合法的,警察既無權阻止人家的正常工作,更無權抓人。

從這個案子可以發現當下我們社會治理中的問題,就是過分強調末端治理,把所有的責任都壓到基層,壓到警察身上。其實在這種事情上,警察做得越多,面臨的法律風險就越大。

近年來,保健品市場的亂象越來越嚴重,很多保健品價格虛高,企業通過各種手段欺騙老年人,讓老年人高價購買大量毫無用處的保健品,不但白花冤枉錢,還會導致家庭失和、老人與子女反目。更有些老年人,如同本文開頭所說,因為想不開而生病或者自殺的。這樣的市場早該整治了。

而整治保健品市場是工商、質檢、物價等部門的責任,這些部門不出手,只等著警察挨個去勸那些受騙者,明顯太被動了,而且這種笨拙的治理方式本身就會掛一漏萬、事倍功半。所以,說到底,還是要強化綜合治理,各職能部門要承擔起自己社會治理的責任來,想盡辦法發揮好職能作用。

以文中的這個案子為例,如果警方和職能部門有很好的聯動機制,完全可以第一時間向有關職能部門提供這家保健品公司疑似違法的線索。讓職能部門發揮作用,可能受益的就不止是這三位老人。

社會治理應該是一道波浪線,一旦觸碰某一點就會引發整條線的連鎖反應,這就是社會治理的合力,而不應該是最后一道防護墻,全靠基層警方來抵擋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