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先之問

3月3日下午全國兩會開幕前，人民大會堂東門外廣場長槍短炮早已就緒，只等“大戲開鑼”。14點剛過，各駐地的委員陸續趕來。體育明星劉翔來了，盡管他健步如跨欄，依然難逃被圍“劫難”；歌手韓紅來了，瞬間被人流淹沒；經濟學家李稻葵來了，洶涌的人流讓他寸步難行……此時，年逾古稀的中科院院士、上海市科協主席陳凱先委員款款走來，本報記者上前問候。其他科技界大腕從旁邊飄然走過，媒體記者們無動于衷。

在全國兩會這樣一個重要的國家政治生活場合，記者們的舉動傳遞著怎樣的信息？3月14日，陳凱先在接受本報記者采訪時慨嘆道：“很少有哪一個國家像我們這樣忽視科學家。特別是在黨和國家加快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全面推進大眾創業、萬眾創新的背景下，這種情形值得警醒。”

一個不崇尚英雄的國家是沒有前途的國家，一個不崇尚英雄的民族是沒有希望的民族。“英雄光環應該更多地給予哪個人群？”陳凱先思索道：全社會應該有一個基本的共識，那就是能夠引領社會前進、國家發展的人，科學家是其中之一。

陳凱先想起了以85歲高齡去世成為英國首位享受國葬待遇的自然科學家牛頓；想起了1941年德國兵臨城下之時斯大林在莫斯科紅場講話時提到的謝切諾夫和巴甫洛夫；想起了安葬在法國先賢祠里的科學巨擘居里夫婦；更想起了我國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整天癡迷于數學王國，不愿和人交往甚至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但卻為攻克哥德巴赫猜想作出重大貢獻的大數學家陳景潤……

雖然有國別之分、時代之異，但是科學家一直是人們崇拜的英雄、敬仰的偶像。“可如今呢？……”陳凱先嘆了口氣。

“你認識科技界委員孫聰嗎？你認識楊偉委員嗎？”陳凱先的兩個發問讓我后背發涼。

“我來告訴你，孫聰是殲15艦載機總設計師，楊偉是殲20總設計師。”陳凱先說，這兩位科學家為我國國防科技貢獻殊勛，“特別是楊偉，被認為是天才設計師，他負責研發的殲20讓美國感到不安。”

然而就是這些象征著國家脊梁、民族希望的科學家在兩會中被“冷落”了。“無論是在人民大會堂，還是在賓館會場，很少有記者認識他們。他們應該是媒體追捧的‘寵兒’，青少年崇拜的‘偶像’啊！”陳凱先表示，隨著時代的發展，特別是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人們的思想出現了多元化，青少年很少再說“我想當科學家”，他們更加向往的是明星、老板、“富二代”。而媒體對于這些人物的過多聚焦，也為這種社會風氣的傳播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繼續自力更生，核心技術靠化緣是要不來的。”要想建設創新型國家，實現科技強國夢，必須走自主創新之路。“而自主創新的前提是要有一支高水平的科技人才隊伍，并且要后繼有人。”陳凱先說，盡管科研人員注重慎獨，不喜熱鬧，但是全社會的尊崇可以極大地激發他們的創造熱情，而且對于培養我國科技事業的接班人大有裨益。

1950年，美國海軍副部長金布爾說：“錢學森無論走到哪里，都抵得上5個師的兵力。”可見科學家在美國人心里的位置。“很遺憾，目前包括政府部門、社會各界、媒體記者對科學家的尊崇還遠遠不夠。”陳凱先認為。

常言道：“態度決定高度。”“我們對科學家的態度，在某種程度上也會決定我國科技創新的高度。”在大力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背景下，陳凱先希望看到科學家也能成為“明星”，那將是國家之幸、民族之幸。（本網記者 李木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