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文化保護，別讓功利蒙蔽雙眼。”這是意大利佛羅倫薩市副市長喬瓦尼·貝塔里尼在2016歷史文化名城可持續發展論壇上說的一句話。據介紹，今年1月,該市制訂了新的法規，明確限制歷史文化遺址上的經濟活動，包括不允許在博物館開商店等，為此造成的直接經濟損失高達1800萬歐元。

佛羅倫薩被譽為意大利的文化首都，其城市歷史遺產保護成就得到全世界公認。筆者有位同事曾去佛羅倫薩旅游，回來后不無抱怨地說，為了保護古城，佛羅倫薩市中心實行交通限制，旅游大巴不讓開進去，大太陽下，每個人都走得汗流浹背；市政廳等古建筑里也沒有空調等現代化設施，同樣悶熱不堪。不過，在抱怨之后，他對佛羅倫薩人又非常欽佩和羨慕，因為他們是如此尊重和珍惜歷史。所以在他看來，當地無視數千萬歐元不允許博物館開商店，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在一些人看來，連博物館開商店都不允許，未免有些矯枉過正，這種想法恰恰反映出國內歷史文化保護的誤區。長期以來，很多城市對歷史遺產的保護或多或少都帶有功利心，將保護等同于開發，活化等同于商業化。一些古城、古鎮商業化現象十分嚴重，每個景區都在想方設法增設樓堂館所，擴大接待能力，常常以完善配套服務、改善游客體驗為名，實際上卻讓景區的商業味越來越濃，蛻變成吃喝玩樂的游樂場。值得注意的是，這種開發并非城市管理者不作為和亂作為，相反他們恰恰出于城市形象、經濟發展、旅游服務等正確目的，用貝塔里尼的話說，他們就是“讓功利蒙蔽了雙眼”。

歷史文化遺產需要活態保護，但活態并不意味著無節制的開發利用。每個景區的客容量、環境承載能力都是有限的，任何開發都要以保護為出發點。當文化遺產安全與經濟利益甚至游客滿意度發生沖突時，分量最重的一定是文化遺產，城市管理者必須搞清楚孰輕孰重。另外，過度開發帶來的不僅是物質上的傷害。所謂遺產，重點在于其歷史和文化價值，以及其中的精神力量，當古風古韻被濃濃的商業味沖淡，人們失去的是對歷史的敬畏，割斷的是千百年來的文化傳承。

保護歷史文化遺產不是為了經濟利益，必須摒棄實用主義和功利心，多些文化價值考量。從城市管理者到旅游部門、普通游客，都應該有此共識，并將之化為民族自覺，融入社會風俗習尚之中。我們無需感嘆意大利人對歷史建筑的保護，中華民族的文化底蘊更加深沉厚重，更需要以敬畏先人、敬畏文化的態度，珍惜呵護祖先留下的一磚一瓦，這樣才能無愧于歷史和未來。（劉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