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振寧與翁帆夫婦上周末現身中國美術館，他們把收藏多年的熊秉明雕塑作品《筆架》《駱駝》和《馬》無償捐獻給中國美術館。“我與秉明是總角之交（發小），今天翁帆跟我把三件藏品捐給中國美術館，是我們為秉明高興，也是為美術館高興的事情。”94歲的楊振寧坦言，在家藏的熊秉明雕塑作品中，他與翁帆“私藏”了一件《鳥》不舍得捐出來。

《筆架》

《嚎叫的狼》

楊振寧口中一生最知心的朋友熊秉明是誰？他的作品又是如何讓楊先生心存不舍？

筆架見證二人70年友誼

8月26日，三件雕塑作品亮相中國美術館7層學術報告廳，這并不是一個開放展覽，而是一場有大咖云集的捐贈儀式。三件雕塑作品均出自已故藝術家、哲學家、書法家熊秉明，它們也是著名科學家、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楊振寧的私人收藏。

其中《筆架》是熊秉明為楊振寧私人定制的，作品背面有著兩人名字的縮寫，是兩人長達70年友誼的見證；《駱駝》和《馬》是熊秉明在20世紀50至60年代具有代表性的雕塑創作，它們融匯了中國的寫意精神和西方的抽象構成，體現出濃厚的哲學意味。

據介紹，早在2015年，熊秉明家屬就向國家捐贈了其45件雕塑作品、24件繪畫作品以及11 件書法作品，由中國美術館永久收藏。今年底至2017年，中國美術館計劃舉辦“熊秉明捐贈作品展”，同時將其所有作品匯編《中國美術館捐贈與收藏系列展——熊秉明》（暫定名）予以出版。

《母親》

《魯迅》

《魯迅》雕像成為絕作

或許你不了解熊秉明其人，但有可能曾經與他的雕塑作品擦肩而過。

在中國現代文學館里，有一尊魯迅先生的頭部雕像，作者正是熊秉明，他用粗獷的鐵板拼焊成魯迅的頭像，帶棱角的體面對應了魯迅的精神。幼時，熊秉明喜歡讀文學、哲學類書籍，魯迅、曹禺、老舍等人的作品和外國小說都曾給他滋養，他說魯迅對他的影響很大。

“這是一個差不多兩米高的頭像，是用鐵片焊接起來的，他把魯迅不肯妥協的精神表現得淋漓盡致。”談到好友熊秉明的作品，楊振寧贊不絕口。“簡潔、純粹而深刻！”中國美術館館長、雕塑大家吳為山則指出，前輩熊秉明的《魯迅》塑造了“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的精神世界。

創作這件作品時，76歲的熊秉明三次往返于巴黎和北京之間，親自揮槍焊接。作品完成兩年后，熊秉明離世，《魯迅》雕像也成為他的絕作。

熊秉明還有一件創作生涯中體量最大的雕塑作品，如今屹立在南京大學。這是一只跪著的牛，楊振寧給它起了名字《孺子牛》。2000年，在楊振寧的引見下，年輕的吳為山與熊秉明成為忘年交，他當即邀請熊秉明為南京大學百年校慶完成創作作品《孺子牛》。作品完成后，熊秉明親自到南京把這件作品放大成兩米巨制，陳列在校園。

從上世紀50年代中期開始，熊秉明反復塑造了不同形態，卻有著相同精神的水牛，《直立牛》《慢行牛》《回首牛》《跪牛》《臥牛》……如今，這些作品在世界雕塑史里成為不可復得的經典。

數學家之子放棄讀哲學

熊秉明的父親熊慶來是中國現代數學的奠基人。生于南京的熊秉明，跟隨父親的步伐從南京到北京清華園再到云南，一路讀名校，同學和鄰居中有許多赫赫有名的大學教授的子女，與楊振寧、宗璞等成為同窗好友。

30年代初，熊秉明隨父親在巴黎讀了兩年小學，那時他就對盧浮宮的《蒙娜麗莎》和羅丹美術館留下深刻印象。回國后，他在西南聯大念完哲學后，考取公費留學，前往巴黎大學哲學系攻讀博士學位。不過被藝術吸引的熊秉明最終放棄了哲學博士論文的攻讀，轉入學習雕塑，從小就聽父親講幾何、直線、構圖，而這些也為他學習藝術構圖打下了基礎。從此開啟了漫長的藝術探索之旅。

創新雕塑形式 改用鐵片

在捐贈儀式上，楊振寧回顧起這位發小兒的“壯舉”。楊振寧與熊秉明是鄰居，二人的父親又同為清華大學建校初期的教授，兩人在清華園里共處了8年。“他在巴黎不到一年就轉學了雕塑。”楊振寧說，雖然熊秉明“半路出家”，卻因為發展了一種新的雕塑形式，在法國名聲大噪，成為法國與英國雕塑界的領軍人物。

原來，二戰之后，銅非常昂貴，鑄銅像成了件難事，但廢鐵非常便宜，在這樣的“客觀”條件下，熊秉明從石膏人像轉為鐵片焊接，這種特殊的藝術形式也成為他創作歷程的重要轉變。

楊振寧說，老友一生雕塑作品數百件，他最喜歡的就是用這種鐵片焊接起來的鳥，“你不光看到它的鐵片，而且鐵片之間的空間也成為雕塑的一部分。”楊振寧說，這個系列的作品，熊秉明創作了很多，“翁帆跟我也有一件，沒舍得捐出來。”

此外，還有一件楊振寧認為極為傳神作品是老友創作的《母親》，“我一看就覺得不止像他的母親。”楊振寧說，這件作品極為傳神，可以看做是的所有母親形象的代表。

除了雕塑方面的造詣，在熊秉明的《嚎叫的狼》、《鐵線鶴》、《鐵線貓》等作品中，人們可以看到他在書法方面的多維度涉獵、探索。（記者 王萌 文/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