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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謠回流注重批判和自我表達
今天的民謠比起二十年前格局更大,對現代聽眾而言,針砭時弊的表達比溫柔情愛更有切膚之感。只有當人們真正開始關注民謠簡單形式之外的優美、批判和自我表達時,這股回潮才真正實現它的意義。
WHAT 什么是民謠?
民謠,或者說更早意義上的民歌,或明或暗地成為中文流行樂歷史上不可回避的重要節點。它是來自民間的旋律,輔以歌詞傳遞信息,是口頭文學,也是藝術形式,既可以在《詩經》里找到文獻證據,也能在不同地域山野間發現相似脈絡。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本土學子和音樂人從臺灣民歌、歐美民謠里汲取養分,崔健等人也唱過《草帽歌》等一系列作品。但真正民謠在內地樂壇第一次爆發是1994年,高曉松、沈慶、老狼他們用簡單的吉他彈唱出一批人的校園生活和狀態,在內地音樂最為火爆時期殺出一條屬于自己的道路。優美而不復雜的吉他編曲,悅耳動聽的旋律,加上與學子息息相關的各種場景和心情。《青春》的感傷、《同桌的你》青澀的感情、《睡在我上鋪的兄弟》的宿舍友誼,它們切中人們對簡單清純真誠的懷念和需要,代表校園學子的心聲。但由于校園題材有局限,幾番之后沒有續篇,民謠慢慢在其他音樂形式風靡后淡出聽眾視線。
WHY 民謠為什么回流?
《中國好聲音》第四季張磊奪冠,年初《我是歌手》中李健走紅,又一次喚起人們對二十年前民謠風潮的美好回憶。
在音樂形式日趨復雜多樣化之時,民謠創作和表演幾乎用一把木吉他就可完成。可以拋棄傳統三大件,更不說什么鋼琴、弦樂、電子節拍這些東西。而親民的創作自然不會帶來各種花腔和炫技,使得民謠在創作和演繹以及聆聽層面都顯得門檻比較低。低門檻不經意與這個時代趨勢不謀而合,大眾參與和配合變得簡單,隨之而來就是一股熱潮產生。
之前在超女中備受關注的曾軼可,就是一位技術粗糙的歌手,但無論是民謠前輩高曉松還是沈黎暉都看好她的創作。至于因《南山南》火爆的馬頔、站上工體的好妹妹,很多人更是不屑他們彈吉他的實力。但人們可以從曾軼可身上學會基本創作,也可以自己抱著吉他唱一回《南山南》,全民娛樂將簡單易行的民謠再次推上高峰。
當然簡單并不等同于粗糙,否則民謠歌曲將和網絡歌曲沒有區別。即便吉他手法、和弦可以被輕易復制,可歌詞里的詩意和感動卻會被打上個人印記。
“他不再和誰談論相逢的孤島,因為心里早已荒無人煙”里聽得出馬頔受到北島、顧城等詩人的影響;“我本罔極寺里劫外身,卻是辜負秋娘幾多情”,蔣明是用古詩般節奏和意境在唱一種回不去的風情;鐘立風和莫西子詩主動將詩人作品譜上曲……至于周云蓬,本來就是詩人。放下吉他,很多民謠歌手都能寫出和詩一樣有韻律和美感的詞。這讓人想起上世紀八十年代校園里,詩人和草地歌手受熱捧的場景,而今天則是一次暗中回流。
去年開始出現的大規模詩歌狂潮,一定程度上推動了民謠回流,如同“穿越大半個中國去睡你”,在一兩句優美歌詞中觸碰到心中最柔軟地方。這種與生俱來對美的追求,在訊息膨脹年代里會被保留下來,成為人們在民謠里看到自己和體會到感動的理由。更何況握有“審美話語權”的文藝青年,早就將民謠連同李健推上了供人膜拜的位置。
HOW 民謠如何變化?
不過,走到今天的民謠比起二十年前格局更大,使得它在本來分眾化嚴重的聆聽時代里有一股凝聚力,把聽眾拉在一起。對現代聽眾而言,針砭時弊的表達比溫柔情愛更有切膚之感,也更容易與主流聽眾拉開距離。也許是一種格調提高的存在感,不過也投射出民謠在表達上更多元化帶來的效應。
邵夷貝在《正確死亡指南》里唱著“教給我死/告訴我正確的體位/別讓我不懂得面對/死得讓你太狼狽”,早就不是青春謳歌、友情回憶這種校園調調。劉東明用《大地迷藏》和聽眾捉迷藏,“這片讓我摸不著頭腦的土地/莊稼里長出冰箱洗衣機/人民都玩起了捉迷藏/村口的野狗在站崗”,兜兜轉轉中透出對現實的無奈。周云蓬在《中國孩子》《黃金粥》里唱很多怪現象,“五月三號的北京/人人都很有激情/黃金周黃金周/滿地黃金人手一碗粥/黃金周黃金周/看著黃金喝了一碗粥”,每個人應該感同身受。
在歌者的淺唱低吟中,民謠的投射從校園離開,轉向城市轉向社會,極大地豐富了民謠的內容,而這在1994年風潮里幾乎不可見。校園學子尚未了解社會,黃群、黃眾的《江湖行》只是年輕熱血,軍營民謠更像晚會作品……只有當人們真正開始關注民謠簡單形式之外的優美、批判和自我表達時,我想這股回潮才真正實現它的意義。
□大地(樂評人)
編輯:劉文俊
關鍵詞:民謠回流 自我表達 民謠風潮 李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