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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黃賓虹的創作及其市場意義
深山孤寺(中國畫) 黃賓虹 中國美術館藏
今年,黃賓虹先生誕辰150周年、逝世60周年,關于他的創作及其市場形態,大伙正熱火朝天地討論著。
黃賓虹晚年的作品人稱“黑老虎”,一般人看不懂,不喜歡的也不少。學術界大多對他評價很高,收藏界大多視他為畏途,這兩條平行線近年來似乎在靠近,卻不知何時交會而成大觀?
《山川臥游圖》
他是一座大山,峰巒疊起
黃賓虹是20世紀文博界屈指可數的幾位大家之一。他自幼喜歡篆刻,尤鐘情于古代印璽的收集整理,旁及古文字的研究。1955年3月25日老人謝世,家屬遵其遺囑,將其作品及全部藏品捐獻給國家,其中古印璽便有893方。其出版的古印璽研究著作有《古印概論》及印譜等十數種。由篆刻而古印璽,由古印璽而古文字,由古文字而傳統文化,尋找源頭,尋找究竟,尋找底氣,所謂大家氣象首先是因為根底深厚而來的,黃賓虹即如是。
黃賓虹是20世紀出版界最具韌性的幾大編輯之一。1907年,42歲的黃賓虹為革命黨在自家后院私鑄銅錢,被安徽巡撫衙門通緝,出逃上海租界,開始了長期的編輯生涯。是年,他擔任《國粹學報》編輯,同時為神州國光社編輯(后改為《神州大觀》)。第二年,他與鄧實開始編撰大型畫集《美術叢書》,每輯多達百冊,是中國近現代最為充實的造型藝術叢書。
黃賓虹是20世紀學術界最有遠見的幾大學者之一。他5歲開始涂鴉,年輕時也只是喜好丹青而已。中年到了上海,他一邊編著雜志與叢書,一邊在故紙堆里挑揀,一邊在藝術天地里徜徉,一邊在大自然中尋覓,幾盡探幽發微之力;數十年,他節衣縮食購求書畫文物典籍以求真跡,以求明證;數十年,他秉燭枯坐披覽典籍文章,清點前人,以啟后世。他因此而找到了中國書畫的真諦,找到了中國藝術的真諦,找到了中國文化的真諦。
深入歷史與直面現實產生的痛楚與清醒,讓黃賓虹找到了振奮民族精神的藝術思想與道路。正是發現并以自己的創作落實了“渾厚華滋”這高標于史的美學理想與境界,黃賓虹從而成為中國近現代史上一座精神豐碑。
黃賓虹終究是一位畫家,其不朽之處,主要還是他的山水畫。創作上,人們素以“齊黃”將黃賓虹與齊白石并稱。黃賓虹數十年壯游天下,十上黃山,五登九華,四臨泰岳,訪峨眉、三峽、桂林、武夷、雁蕩諸天下名勝,體悟造化神功;數十年臨池揮毫,以畫紀游,以畫訪古,以畫求學,出神入化……所以稱賓虹老人的出外寫生為“壯游”,就在于他的對景寫生與寫生整理主要發生在他六七十歲期間,鶴發臨風,自是壯哉。
1937年,黃賓虹應邀赴北平鑒定故宮書畫,因日軍南下,有家難歸,從而困居古都十年。他終日“謝絕酬應,惟于故紙堆中與蠹魚爭生活”,其創作也就是與三五知己互通聲息。黃賓虹在臨摹傳統方面是下過深入而長久功夫的,直到90歲亦未曾停止師法古人,不過,他對于古法的探尋,更多的是對于古風的承接,而不是面貌的再現,也因此,其藝術追求有如大江之水,充沛有力。
中國畫特別是山水畫到了晚清民國,已然衰落到了極點,而振興中國山水畫,一要蓄備深厚內功,一要借助霸悍外力。黃賓虹有數十年修為之內功,又有對于西方藝術特別是西方現代派藝術的冷靜審視,從而讓后人從他那渾厚中看到華滋,看到中國畫藝術起于沃土、直抵蒼穹。
他是一條大河,源遠流長
黃賓虹是中國藝術品市場最為人關注的幾位大家之一。
新中國成立前,黃賓虹在上海和北京,主要是靠教書、編撰書刊為生,篆刻、書法、繪畫都不足以養家糊口。張大千的潤格一年一變,齊白石的潤格幾年一變,而黃賓虹的潤格幾無變化。近30年來,中國文物與藝術品拍賣市場從無到有,幾度火熱,而黃賓虹是“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多年處在“慢熱”狀態。開始時,推崇他的香港收藏家將其價位定在齊白石、張大千、傅抱石之列,到如今,齊白石、張大千、傅抱石的畫價大步向前,徐悲鴻、李可染、陸儼少等人也后來居上,黃賓虹的畫價雖有了大的提升,但依舊是一流畫家、二流價格。
何以如此?人們在感慨世風不古之時,也認為有其自身的原因。一曰,滿紙皆黑,曲高和寡。二曰,件件山頭,題材單調。
在60歲之后,黃賓虹開始了從“白賓虹”到“黑賓虹”的轉變,開始了從逸筆草草、空逸冷雋到濃烈凝重、墨黑透亮的轉變。黃賓虹古稀之后的創作突破,是精神困厄后的掙脫,也是冷靜思索后的奮起,但是,我們不能因此而說他“晚熟”。其實,古稀之年的黃賓虹無論是金石文章,還是山水畫創作,都是獨步一時、空谷足音的幾位大家之一了。不過,無論是在上海這個民國孤島,還是在北平這個故國古都,黃賓虹的繪畫基本是在他自己設定的通道里向前推進,世風流俗,舊時顏色,他是看在眼里,卻不從之,所以,在上海的黃賓虹畫的畫沒有海派藝術的絢爛,在北平的黃賓虹畫的畫沒有京派藝術的堂皇,即使從北平回到上海,又從上海到杭州,得到故舊新知的熱捧,他依舊是黝黑沉沉,幾無喜色,毫不靚麗。黃賓虹對于創作的態度是盡興而為,對于市場的態度是可有可無。如此超然,近現代無幾人。
從黃賓虹作品的構圖看,雖然他不喜歡清初“四王”的“無一筆無來歷”,但他從“四王”的作品中選擇了構圖,或者說,黃賓虹在構圖上沒有特別的在意。如果我們說齊白石畫的蝦太多、徐悲鴻畫的馬太多、李可染畫的牛太多,大概不會有人反對,但人們還是在那兒起勁地談論著這些“蝦馬牛”,還是在那兒爭購著。黃賓虹不是構圖缺乏變化,而是沒有供世人一起談論的題材,難得成為街談巷議的熱點,難得成為商品畫、禮品畫的熱門。
近期拍賣中,黃賓虹的山水畫與書法長卷都創造了他個人作品的拍賣紀錄,但還是在千萬級上。雖說這在中國文物與藝術品市場處于強勢調整狀態中已屬不易,但畢竟沒有進入人們常說的“億元俱樂部”。通過對以往黃賓虹作品拍賣紀錄的分析,不難發現,與同為山水畫家的傅抱石、李可染比較,黃賓虹作品的市場表現差強人意的主要在上中價位區間。他沒有作品過億,千萬級作品的數量只有傅抱石的1/3、李可染的1/2。這說明,黃賓虹沒有特別重要的作品進入市場,拿流行的話來說,他沒有主題性創作。傅抱石的“大好河山”系列、杜甫與毛澤東詩意系列等,李可染的“祖國山河一片紅”系列、長征等革命與建設成就系列,以及“為祖國河山立傳”系列等都是順應時代的主題性大創作,面世時即獲得好評,若干年后進入市場,自然萬眾矚目,而黃賓虹作品除了個別上款人地位顯赫外,絕大多數是他創作時的所思所想,那些畫語錄,事關中國畫的天下大計,卻與眼前的蕓蕓眾生幾無關系,沒有展開政治與社會話題的可能,也沒有令人津津樂道的故事與傳說,黃賓虹自然熱鬧不起來。
黃賓虹說,我的畫50年后會熱鬧起來的。他1955年辭世,50年后是2005年,那年,他的《山川臥游圖》(見圖二)在中國嘉德秋季拍賣會上創下638萬元的成交價格,這是當時海內外黃賓虹作品成交的最高紀錄。今年是黃賓虹誕辰150年,中國文物與藝術品市場果然“借題發揮”了。
中外文物與藝術品市場上,制造過許多的神話,有些依然錚錚硬朗,為人傳說頌揚;有些則如泡沫般,慢慢地破滅了。其實,道理很簡單,就在于那些神話的起因與歸宿是學術的、藝術的,還是其他與學術與藝術無關的。
黃賓虹享有天年,其一生學習不已,探索不已,惟恐“出脫太早”。我們跟隨他探究中國書畫的奧秘,跟隨他探究中國文化的奧秘,也只有在不斷地讀書學習、筆墨錘煉與眼力提升中,我們才可能跟隨其后,獲得或窺視到中國文化的清俊豐神。
編輯:邢賀揚
關鍵詞:黃賓虹 創作 藝術品市場 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