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狗肉節辯論的意義在勝負之外

　　光明網評論員：在夏至如期到來的廣西玉林狗肉節，比往年都要更低調。

　　仍有愛狗人士前往當地“買狗救狗”，也仍然有無良商販針對愛狗人士進行釣魚式售賣，但目前為止，當地未出現去年狗肉節出現的抗議和沖突，輿論辯論也沒有再現去年的激烈。

　　盤點媒體報道，很多都使用了“溫和登場”、“低調開幕”甚至“蕭條”來形容今年的狗肉節。這大概展現了一種后辯論效應：一來，透徹的辯論已經在各個層次上傳遞了兩方觀點，在互相質證過程中，該說的道理都差不多說到了；二來，地方政府在此類民間活動中的義務被廓清了，不虐殺、來源正規、檢驗檢疫的觀念被最大化普及了。玉林今年嚴禁當街屠宰、路邊擺攤，可以看做這種義務廓清的結果。

　　實際上，凡能引起文化辯論的議題，基本都不會達到任何一方辯論者的預期，狗肉節引起的民俗和動物福利的對抗，微觀的展現了這種文化辯論的全程。荷蘭學者霍夫斯泰德，將文化看做是一個環境下人們共同擁有的心理程序，擁有這樣的心理程序，才能形成共同的概念體系和表達方式。可以想象，文化辯論是不會有明顯“勝方”的辯論，因為獲勝意味著改變了對方的心理程序，轉換了對方的價值參照系。

　　但這當然不意味著，文化辯論終是口水之爭，恰恰說明它的意義在具體的勝負之外。最基本的兩個效果是，它會讓人們認識到自己價值參照的局限性，從而在新視角上審視自己的價值體系；同時也會確立公共辯論的規則，并通過這種規則的普及，展現出群己關系、群際關系的界限。這兩個效果在狗肉節辯論中都有體現。

　　電影《撒嬌女人最好命》中，面對在大排檔吃炒兔肉的女主人公周迅，臺灣女星隋棠扮演的“撒嬌女”梨花帶雨：“怎們可以吃兔兔，兔兔那么可愛，你這樣太殘忍了。”這句話成了電影的經典臺詞，成了證明“撒嬌女”矯情、做作、綠茶婊的符號語言，隨后被爭相模仿和調侃。但其實，無論是電影選擇用“不吃兔兔”展現人物做作性格的方式，還是觀者對“不吃兔兔”下意識的反感，都在一定程度上展現了前述“人們共同擁有的心理程序”。對于沒有仔細深思過動物權利的大多數人，吃不吃狗肉的爭論，或多或少都會給他們提供一個反觀此前習慣性心理的機會。

　　更重要的是，狗肉節的討論進一步明確了“群己權界”，而懂得尊重別人的權利和自由，正是社會道德自治的基礎。玉林狗肉節辯論之初，愛狗人士曾有一些激烈的抗議和活動，當地民眾也曾出現“要將狗肉吃到底”“我們愛戴荔枝狗肉文化”這樣帶有挑釁性的言論，而對抗升級后，雙方都承擔了試圖最大化伸張權利的成本，并發現事情在向預期相反的方向轉變。比如，支持當地民俗的人越發感覺到了政府和社會輿論對于公開吃狗肉的壓力，而愛狗人士則不得不面對這樣的現實——自己的買狗救狗行動，其實形成了新的市場刺激。今年雙方的低調與克制，可以看做在激烈對抗后得出了結論：尊重群己規則不僅是一種道德選擇，更是一種經濟選擇。